高拱的聲望水漲船高,徐階的處境則日益艱難。
他想要扳回一局,就必須獲得更多官員的支持。
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他自己的派系內部,也出了一些問題。
問題的根源,還是在市舶司。
當初,徐階費盡心力,將自己的門生譚綸安插到了市舶司提督這個位置上。
本以為,可以就此將這個富得流油的衙門,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然后給百官分一點湯湯水水。
誰曾想,楊旗早就留了后手,將市舶司最核心的產業全部剝離了出去。
譚綸接手的,只是一個被掏空了的攤子。
幾個月過去了,譚綸在蘇州一事無成。
非但沒能從楊旗手中奪回一分一毫的利益,反而連市舶司原有的關稅收入,都管不明白。海軍還不斷的向譚綸索要軍餉,搞得譚綸一個頭兩個大。
這讓徐階派系的官員們,大失所望。
他們當初支持徐階,就是指望著能跟著喝口湯。
如今湯沒喝到,連碗都快被人端走了,他們自然心生怨,覺得徐階堂堂一首輔,連個地方官員都搞不定,絕壁是能力不行。
“首輔大人當初不是說,只要譚大人去了,市舶司唾手可得嗎?怎么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是啊,再這么下去,咱們這邊的日子又不好過了。國庫,又要見底了。”
隆慶皇帝雖然不修宮殿,省了一筆大支出。
但大明的財政已經徹底爛了,光是省下這一兩百萬,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徐階對現狀很清楚,知道必須搞到銀子才能走出困境。
于是乎,他再次修書一封,派心腹送往蘇州,催促譚綸加快進度。
信中,徐階的辭,不再是之前的溫和勉勵,而是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嚴厲。
他要求譚綸,必須在兩個月內,徹底掌控市舶司,把稅銀收上來。
收到老師的最后通牒,譚綸只能嘆氣。
他身在蘇州,最清楚楊旗的勢力有多么根深蒂固。
有太多人依附楊旗過活,這些人對楊旗忠心耿耿,實在是不好對付。
想從楊旗嘴里搶食,簡直是與虎謀皮。
但老師的命令又不能不聽。
被逼到絕路上的譚綸,只能選擇鋌而走險。
他利用自己市舶司提督的職權,強行將幾個由楊旗一手提拔起來的、負責關稅征收的中層官員,安上了一個貪墨稅款,巨額稅款去向不明的罪名,撤職查辦。
然后,換上了自己從京城帶來的心腹。
這一手,不可謂不狠。
但他低估了楊旗在市舶司的影響力。
他換上的人,根本指揮不動下面那些盤根錯節的書吏和小官。
整個市舶司的關稅征收工作,因此陷入了半癱瘓狀態。
無數商船堵在港口,無法清關報稅。
商人們怨聲載道,整個蘇州的貿易,都受到了嚴重影響。
一些商人,索性重新楊帆,前往杭州。
反正現在的杭州,也有個市舶司,也可以清關報稅。
譚綸對此倍感無奈。
無奈之下,譚綸又將矛頭對準了應天巡撫涂澤民。
他正式向巡撫衙門發去公文,要求涂澤民將蘇州工業園區的商稅,重新劃歸市舶司管理。
理由是,工業園區的產品大多用于出口,其稅收理應由市舶司征收。而且,以前都是這樣做的。
結果嘛,涂澤民自然是不鳥他。
隨后譚綸上書,彈劾涂澤民截留稅款,貪污受賄,作風腐化,不孝。
能安的罪名,譚綸安了個遍。
這一下,兩人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
涂澤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和楊旗商量著如何反擊。
楊旗笑道:“看來,這是徐閣老急了呀。自辯太難了,涂撫臺不如以毒攻毒,圍魏-->>救趙。”
“具體怎么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