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采辦,實為敲詐。
劉福到了蘇州,那叫一個趾高氣揚。
他連拜帖都沒遞,直接就闖進了市舶司的衙門,點名要見楊旗。
見到楊旗后,他直接就開門見山,拿腔拿調地說道:“楊大人,咱家這次來,是奉了我們老祖宗,陳公公的令。老祖宗說了,楊大人你在江南吃肉,也得讓京里的弟兄們,喝口湯不是?”
“干爹的意思,你旗下那些工廠,司禮監要占三成的干股。以后每年賺的銀子,按這個份例,送到京里去。”
“另外,皇上最近龍體欠安,心情不佳。陳公公讓咱家來提醒你一下,該進獻點什么‘祥瑞’,好讓皇上高興高興。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咱家的意思。”
張口就要三成干股,這已經不是敲詐,而是明搶了。
楊旗的幾個部下氣得臉色鐵青,差點就要當場發作。此時只需要楊旗發話,他們立馬就能讓劉福這小子五馬分尸,找不著頭腦。
楊旗當然沒有這么沖動。
當了這么久的官,他多少也養出了點城府,不會像年輕后生那樣,不爽就干。
不管做什么決定,楊旗優先考慮的是利益得失。
如今的情況是嘉靖擺明了要利用陳洪,這種時候和陳洪對著干既沒好處,也沒必要。
古往今來,哪個酷吏能長久,能有好下場?
以陳洪目前這股囂張勁,能再活三年楊旗都得給他豎根大拇指。
既然明知道對方會自取滅亡,自然也就沒必要去硬剛了。
楊旗客客氣氣地將劉福請到上座,奉上最好的香茗,然后讓人抬進來一個大箱子。
箱子打開,里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金條,在燭光下閃著誘人的光芒。
“劉公公一路辛苦。”楊旗將一張五十萬兩的銀票,連同那箱金子,一并推到了劉福的面前。“這點金子是給劉公公的茶水錢,五十萬兩銀票是給陳公公的冰敬。”
劉福看著眼前的金山銀海,眼睛都直了。
“至于干股的事……”楊旗話鋒一轉,語氣雖然溫和,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工廠的經營,賬目繁雜,牽扯甚廣,股份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每年也未必都有分紅。與其讓公公們為此操心,不如以后每年我再拿出一筆銀子,作為給司禮監的孝敬。”
楊旗的態度很明確。
錢,可以給。
但想插手我工廠的經營,門都沒有。
劉福雖然貪婪,但他也不是純傻子。他知道真要是把楊旗逼急了,鬧到皇上那里去,大家都討不到好果子吃。
如今已經撈到了幾十萬,足夠了。
“都說楊大人大氣,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劉福笑呵呵的收下了重禮。
一場危機,就這樣被楊旗用錢解決。
事后,楊旗在抽屜里找出了小本本,又記了陳洪一筆。
加上之前,他和陳洪之間已經有三筆帳要算了。
楊旗希望陳洪能活久一點,最好撐到自己動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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