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徐階跪倒在地,聲音洪亮,“臣以為,南內大為不妥,不吉利。陛下乃萬乘之尊,富有四海。如今宮殿被毀,無處安身,豈能屈尊于南內那等不祥之地?此乃國之體面,萬萬不可輕忽!”
“臣以為,當立即從國庫撥專款,為陛下修建新的宮殿!其規制,當比萬壽宮更為宏偉壯麗,方能彰顯我大明天威!”
徐階的這番話,句句都說到了嘉靖皇帝的心坎里。
什么江山社稷,什么百姓疾苦,在嘉靖皇帝看來,都沒有他自己的享受和體面來得重要。
嘉靖皇帝龍顏大悅,當場稱贊道:“南內確實不太合適,加上年久失修。只是,國庫空虛,此時修宮殿實在不合時宜。”
這話聽的徐階恨不得給嘉靖一巴掌,真特么又當婊子又立牌坊。
不提議修宮殿皇帝不高興,提了皇帝又說不合適,說到底就是不想擔昏君的罵名,想讓臣子來擔污名。
為了獲得嘉靖的信任和欣賞,徐階別無他法,只能迎難而上。
他說道:“臣聽聞市舶司今年稅收大增,又有股市獲利頗豐。或許,可以下一道旨,正式允許市舶司辦股市,但需要市舶司每年多繳納一百萬兩稅銀。”
他也不是神仙,變不出銀子。
不過,徐階知道,誰有銀子。
徐階家在松江,就挨著蘇州,家里人沒少給他來信,說楊旗在蘇州賺的盆滿缽滿,想要徐階給楊旗施加點影響力,讓徐家也參一股。
所以,徐階知道楊旗有錢,非常有錢。
“市舶司剛成了兩年,已經給朝廷上繳了三百萬兩,徐大人這提議,無異于殺雞取卵。”
嚴世蕃立即跳出來反對,倒也不是維護楊旗,只是單純的為了反對徐階而反對。
若是嘉靖同意了徐階的主意,那豈不是等于是吸嚴黨的血辦差,功勞還都歸他們清流?
只是,此時嘉靖一心只想銀子修宮殿,嚴世蕃這樣阻撓,仿佛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嚴嵩此時已經察覺到有些不對,但人老之后,腦子轉的沒以前那么快,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法子。
“楊旗還是有能力的,再給他加點擔子,讓他出修宮殿的錢。一百萬就夠了,也不用每年都繳,他也不容易。”
嘉靖發了話,把事情定了下來。
不用克扣百官的俸祿,其他官員自然無話可說。
退朝之后,徐階立刻秘密召見了御史鄒應龍。
“時機已經成熟了。”徐階的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鄒應龍心領神會,當夜便奮筆疾書,寫下了一封足以震動朝野的彈劾奏本。
第二天,嘉靖皇帝的御案上,便多了一份來自鄒應龍的奏折,上面彈劾嚴世蕃十大罪狀。
奏折中,歷數了嚴世蕃結黨營私、貪贓枉法、賣官鬻爵、甚至與倭寇暗通款曲等種種罪行。
嘉靖皇帝看著這份奏本,內心大喜過望。
這正是他想要的,扳倒嚴黨的借口。
然而,他的臉上,卻裝出了一副雷霆震怒的模樣。
他猛地將奏本摔在地上,對著滿朝文武,咆哮道:“豈有此理!嚴世蕃身為閣老之子,竟敢如此膽大妄為,無法無天!”
“傳朕旨意。”
“剝奪嚴世蕃一切官職,立即逮捕,下錦衣衛詔獄,嚴查徹辦。所有涉案人員,一律嚴懲不貸。”
下完旨,嘉靖轉過臉去,露出了邪魅一笑。
一個沒了作用,不跟自己一條心的臣子,留著還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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