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稻為桑”是閣老和小閣老力主之事,事關整個嚴黨的大局。
楊旗身為嚴黨新貴,不幫忙就算了,竟然還在背后捅刀子,壞他們的大事。
這簡直是不可理喻!
“走!去問問他!”
鄭必昌再也坐不住了,他帶著何茂才,氣勢洶洶地直奔蘇州市舶司衙門。
這一次,他連最基本的官場禮節都顧不上了,直接闖進了楊旗的公房。
“楊旗!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鄭必昌一進門,就指著楊旗的鼻子,厲聲質問。
楊旗正坐在案后看書,看到闖進來的兩人,他緩緩放下書卷,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
“鄭大人,何大人,火氣這么大,所為何事啊?”
他明知故問。
“你還跟我們裝蒜!”
何茂才指著他,破口大罵。
“掘堤的事情,是不是你壞的?你為什么要不顧改稻為桑的大局,跟我們自己人過不去!”
“是我。”
楊旗坦然承認。
他的回答,讓鄭必昌和何茂才都愣了一下。
他們沒想到,楊旗竟然承認得如此干脆。
“為什么?”
鄭必昌死死地盯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心虛和愧疚。
但他失望了。
楊旗的臉上,只有平靜和坦然。
“沒有為什么。”
楊旗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那片繁華的蘇州城。
“我只知道,我絕不會坐視那數十萬無辜的百姓,為了你們的政績和私利,而慘死在洪水之中。”
“我的確是嚴黨的人,但我首先,還是一個人。”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千鈞。
鄭必昌和何茂才,被他這番話說得啞口無。
他們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眼前這個年輕人。
他們以為,他和其他所有鉆營上位的官員一樣,唯利是圖,不擇手段。
卻沒想到,他的心里,竟然還存著那可笑的“良知”。
“好!好一個‘首先是個人’!”
鄭必昌怒極反笑。
“楊旗,你給我記住!你今天壞了小閣老的大事,你這是自絕于我嚴黨!”
“你的意思是,是小閣老讓你們這么做的?”
楊旗問。
“小閣老當然沒有讓我們這么做,但小閣老提出的改稻為桑,如今因為你的阻擾推行不下去,你說怎么辦?”
鄭必昌連忙撇清嚴世蕃的責任,牽扯到嚴世蕃,他可就麻煩了。
“怎么辦是你們的事,我還要提醒一下兩位,最好不要再用這過激的手段了,否則我不會坐視不理。這一次,我姑且當作沒看到。”
楊旗事實上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證明鄭必昌何茂才毀堤淹田,只要他呈到朝廷,鄭必昌何茂才必死無疑。只不過,那就意味著和嚴世蕃鄢懋卿徹底決裂。
除非嚴嵩嚴世蕃立馬就要倒臺,否則楊旗不會去冒這個險。
而且,他相信皇帝現在也不愿意清算嚴家父子,畢竟嚴家父子現在還能給他搞錢。
總而之,時機未到。
楊旗警告的話一出,鄭必昌和何茂才頓時心里一激靈。
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把柄被楊旗捏住了。而且,這個楊旗似乎和他們并不完全是一路人。
現在雖然楊旗表示了不會把事情宣揚出去,可以后呢?
“楊大人心系萬民,在下佩服。不過楊大人別忘了,你是鄢大人,小閣老一手提拔的,告辭。”
鄭必昌提醒了一句楊旗的身份,隨后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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