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占泰帶來的三百名烏拉部勇士，很快就被安置在了城外的一處新建營地里。

李成梁被楊旗任命為這支“盟軍”的總教官。

看著眼前這些雖然裝備簡陋，但個個身強體壯、眼神彪悍的女真漢子，李成梁的心中，既興奮，又有些擔憂。

“大人，這些女真人，野性難馴，自古以來就是我大明的邊患。”

這天晚上，他找到了楊旗，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我們給他們最好的訓練，將來還要給他們最精良的武器。下官擔心，這無異于養虎為患。萬一將來他們羽翼豐滿，調轉槍口對付我們，那該如何是好？”

李成梁的擔憂，不無道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是刻在漢人骨子里的警惕。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這里的漢民太少呢。而且，不管是苗人，壯民，女真，這些都是我大明的子民，一味的防備只會把他們越推越遠，還不如想辦法同化他們。教他們漢字漢語，讓他們穿漢服，過漢人的節日，習慣漢族的習俗。十數年之后，你就會發現他們和漢人沒什么區別了。”

楊旗給他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坐下：“你覺得，我們最大的敵人是誰？”

李成梁想了想，答道：“是北方的韃靼，還是東南的倭寇？”

“韃靼將來很難成氣候了，至于倭寇，算是半個吧，我們將來的敵人，將會是西洋人。”

楊旗畫餅道：“我問你，你想不想做一個真正的將軍？不是那種靠著祖上蔭庇，在衛所里混吃等死的廢物，而是那種能夠開疆拓土，名垂青史的大將軍。”

李成梁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哪個武將，沒有一個封狼居胥的夢想？

“想！”他毫不猶豫地答道。

可是，現在大明的疆域已經到了極限，他不知道還能在哪開疆拓土。

“那就別把眼光，局限在區區一個女真部落身上。”

楊旗的手指，在桌上的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大海外面有無數沃土肥田，我們要去把那些地方給占下來。”

他收回手，重新看向李成梁。

“至于你擔心的技術流失問題，大可不必。”

楊旗的嘴角，露出一絲自信的微笑。

“我們賣給布占泰的鳥銃，在我眼里，已經是淘汰的貨色了。等他們好不容易仿制出來的時候，我們早就用上更先進的武器了。”

“更先進的武器？”李成梁的眼睛亮了。

“沒錯，燧發槍。”

楊旗淡淡地吐出了三個字。

他腦子里裝著領先這個時代幾百年的軍事科技，一個小小的火繩槍技術，他還真不怕被人偷師。

他現在最缺的，不是技術，而是錢，人力，人才。

是大量的，能夠支撐他建立起一個龐大工業體系和一支無敵軍隊的錢。

“所以，鳥銃不但要賣給布占泰，還要賣給所有需要它的人。比如，沿海那些正在被倭寇追著打的明軍。”

楊旗的眼中，閃爍著商人的精明。

“一支鳥銃，成本十四兩，我們賣他三十兩，不過分吧？有了錢，我們才能招募更多的工匠，建立更大的工坊，研發更強的武器。”

李成梁聽得目瞪口呆。

他終于明白，自己和這位楊大人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他還在糾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楊大人，已經在布局整個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