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崗跟在楊旗身后,小心翼翼地開口。
“但說無妨。”
“大人,朝廷的旨意,是讓我們造二十艘海運大船,五十艘哨船。可您現在……又是招募流民,又是建房,又是造那艘聞所未聞的巨船,耗費錢糧無數。下官擔心,如此一來,恐怕會耽誤了朝廷的工期,到時候無法交差啊。”
王崗不理解。
在他看來,楊旗的所作所為,完全是本末倒置,胡鬧。
“工期和銀子的事,你不用擔心。”
楊旗的語氣很平靜。
“你只需把賬目管好,工錢按時發足,其他的,我自有分寸。”
看著楊旗篤定的神情,王崗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這位大人行事,總是出人意表,或許他真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倚仗吧。
回到住處,楊安已經從京城趕了回來,還帶回了一封鄢懋卿的親筆信和鄢玉惜的信。
楊旗展開信,快速瀏覽了一遍。
信中,鄢懋卿先是夸贊了蜂窩煤的生意,接著便提到了朝堂上的風波,以及司禮監太監陳洪的索賄。
“一個月三萬兩……”
楊旗看著這個數字,眼神冷了下來。
他知道蜂窩煤賺錢,但也沒想到利潤高到了這個地步。
不過仔細想想,似乎又很正常,因為這生意有他和嚴黨罩著,幾乎是壟斷了整個京師的蜂窩煤供應。
上百萬人的燃料需求,一個月賺三萬兩也就不多了。
難怪會引來豺狼。
信的末尾,鄢懋卿提點他,司禮監不好得罪,建議他破財消災。
“欺人太甚!”
楊旗將信紙捏成一團,狠狠砸在桌上。
他辛辛苦苦想出的點子,好不容易建立的財源,還沒捂熱,就被人盯上,要硬生生剜去一塊肉。
楊安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少爺,那我們……”
“給。”
楊旗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平靜。
他知道,自己現在還沒有和司禮監叫板的資格。
嚴黨都對那幫太監忌憚三分,他一個六品小官,拿什么去跟人家斗?
胳膊擰不過大腿。
這口氣,他只能先咽下去。
“回信告訴岳父大人,就說我同意了。蜂窩煤的生意,分一成利潤給陳公公。”
一成,每年也有三四萬兩。
楊旗的心在滴血。
不過,這個梁子,他算是記下了。
陳洪。
司禮監。
總有一天,他要把今天被敲走的,連本帶利,十倍、百倍地拿回來。
鄢玉惜的信中說了些家長里短,然后問他在吉林有沒有安頓好,她也想過來。
雖說一開始娶鄢玉惜是為了官位,不過有段時間不見后,楊旗也有些想念。
他看了眼自己目前住的破屋子,又給未來要干的事加了一項,建一棟舒適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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