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霧睡了一下午,不算困,但她不想等了,抬起手,拽住右手掌心里的蝴蝶結一拉,帶血的繃帶很快就被扯了下來。
卷了卷,卷成團,隨后一頭砸進垃圾桶里。
攤開掌心,掌-->>骨邊緣牙印明顯,但上面的傷口,早就結痂了又裂開,裂開了又結痂,只剩結成薄塊的血跡還部分殘留在上面。看著可怖,實際已經好得差不多。
洗洗就干凈了。
喬霧朝樓上走去。
誰知踏上樓梯,才路過樓梯正中朝外的窗戶,院門的門鈴聲就突然響了起來,喬霧的腳步頓住兩秒,透過窗戶朝大門外看,只看見月光拉長的一道消瘦陰影。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垂下眼簾,目光從掌緣牙印上掠過,喬霧如沒聽見一般,徑直上樓進了房間。
門鈴聲持續得短。
喬霧還沒合上房門,鈴聲就識趣地斷了,屋內陷入了原本的寂靜——院外那人只摁響了一次門鈴。
也挺識時務的。喬霧想。
合上房門,環境陷入一片黑暗。
半小時后。
二樓某扇房門突然被打開,喬霧沉著臉從房間里出來,步子很快,聲控燈一盞盞亮起,從二樓走廊一路延伸到一樓大門。
站在大門口的觀測屏幕前,喬霧點開院門外的實時監控,三兩下調整好角度,畫面的中心很快顯露出一個頭頂。
路星辰烏黑的發頂。
他是坐在地上的,雙膝彎折并攏,兩手環抱將自己折疊起來,膝蓋當作依靠,臂彎化作枕頭,脖頸雪白,脊背單薄,都帶著彎曲的弧度。
盡管外面有暖黃路燈,監控也足夠清晰,但路星辰背對著監控,喬霧很難判斷出他是睜著眼睛,還是閉著眼睛。
看他一動不動的樣子,估摸著是后者,她不由瞥了眼觀測屏右上角的實時溫度。
十五攝氏度。
他就穿了一套薄薄的襯衣和黑褲,以一個不那么舒服和放松的姿勢蜷縮在院門外。
不冷么?
就不會多按幾次門鈴?
閉了閉眼,喬霧沉默著拉開大門往外走,穿過前院的石板路,又一把拉開了院門。
她就站在原地,垂下眼,冷漠凝視著眼前人的背影。
他似乎真在睡覺。
蜷縮的姿勢和一條喪家犬沒什么兩樣。
拉開院門的時候,喬霧沒收力,聲音不算小,路星辰被她吵醒了,好像還處在迷茫里,轉頭的姿勢慢吞吞的,仰頭看她好幾秒才勉強清醒過來,起身道,“……小姐。”
喬霧神情不變,眸子泛著冷意。
“對不起,小姐……我是不是打擾到您了?”路星辰垂下了頭,整個人都帶著疲憊,或者說,是狼狽。
“你覺得呢?”喬霧反問。
“……對不起。”
“對不起?”喬霧擰眉,語氣諷刺,“你不該給我個解釋?”
路星辰難以自抑地喉頭一滾,喉嚨阻塞,“我……”
“比如說,”喬霧眸色沉沉,態度十分冷漠,并沒有給他插話的機會,“好好解釋下,你為什么大半夜才回來,擾我清夢?”
路星辰沉默了。
他并不知道喬霧在隨口騙他只為發泄心中的怒火,只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好半晌才低聲回復,“我今天回家了,家里有些事兒,所以就回來得晚了些。”
是么?
喬霧的視線落在他污泥遍布的衣角,被磨破了洞的膝蓋布料,被血污灰塵覆蓋了的膝蓋,以及仍舊鼓鼓囊囊裝著星幣的上衣布袋。
沒有拆穿他,喬霧扯開嘴角,卻不帶一絲笑意。
“原來是這樣啊。”
“真是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她又輕聲詢問,“那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值班啊?”
路星辰猛地抬頭,滿是震驚,“……今天不是我值班。”
“是嗎?”喬霧面上也適時顯出疑惑的神情,她點開自己的副腦,將一張前不久改過的值班表懟在路星辰的面前,“可是這上面明明寫的是你啊?”
她幫他找補,“唔,也可能是管叔臨時改了吧。”
“他沒通知你嗎?”
“應該都通知了吧,”喬霧又主動回答,“不然的話,現在給你開門的,就不會是我,同理,今晚你也不會有回到這里的機會。”
她看著對著值班表愣神的路星辰,好心提議,“要不你打開自己的副腦看一下,是不是把消息漏掉了?”
后者這才回過神來。
“……我副腦壞了,還沒來得及買新的。對不起小姐,不會有下次了。”
喬霧于是露出滿意的笑容,寬容大度道。
“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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