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路星辰低聲道。
他垂著眼,盯著自己的手,面無表情,只有胸膛明顯起伏不定,將他的情緒暴露無遺。
喬霧勾唇,沒再應。
她拉開了和路星辰的距離,整個上半身都靠回了床頭,緩慢恢復著自己的力氣。
兩人都不再說話。
一時間,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喬霧腦海中,系統也沒了聲音,不知道是又消耗了能量沉睡,還是靜悄悄地在防備著她。
幾分鐘后。
喬霧緩緩抬起自己手上的右手,借著燈光,仔細端詳著掌心邊緣那圈皮肉翻卷、仍在滲血的齒痕,忽然輕笑出聲,將沉默打破。
“看來真是我考慮不周。”喬霧感嘆。
她語氣聽不出喜怒,目光卻冷冷刮在路星辰的臉上,“非要大半夜摸進omega房間里送刀,被當成歹人咬了,也是我活該。”
路星辰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
“……對不起,小姐。”他聲音干澀,頭垂得更低,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說這幾個字。
“對不起有用的話,”喬霧晃了晃那只慘不忍睹的手,“還要醫生做什么?”
她說完,目光并未移開,只靜靜地看著他,命令道。
“把頭抬起來。”
后者微愣,乖乖地照做,下一秒,就看見喬霧把自己的手遞了過來,眼神中意味明顯——
收拾你弄出來的爛攤子。
空氣再一次凝固。
在喬霧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下,路星辰只覺自己正被架在火上烤,掙扎幾秒后,他認命般低聲開口,“對不起小姐……您家里有醫療箱嗎?我給您包扎一下。”
“一樓客廳柜子里,去吧。”
喬霧看著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
腳步聲很快遠去,喬霧繃緊的脊背終于松懈幾分,臉上從容不再,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冷著臉,對著自己麻木顫抖的手無聲罵了句臟話。
真是該死!
兩三分鐘后,路星辰急匆匆地拎著醫療箱回來。
而一進門,他就緩慢止住了腳步。
“怎么不進來?”喬霧揚聲問,語氣已經恢復了平緩,好像方才齜牙咧嘴的人不是她。
她手里正拿著一把生了銹的鐵具,正好奇地翻來覆去地看,冰涼粗糙的鐵銹硌著她的指尖。
而后她笑著抬頭,眉眼彎彎,“你的武器?”她從路星辰枕頭下找出來的。
本想拿枕頭墊墊腰,不曾想還有這個收獲。
真讓人意外。
路星辰臉上火燒火燎地,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花房里找的?”喬霧問。
“……是。”
或許是已經被發現,路星辰索性破罐子破摔,短暫糾結了下,干脆地提著箱子坐到了喬霧旁邊。
他打開醫療箱的動作有些重,瓶罐發出輕微的碰撞聲,邊找消毒工具邊低聲解釋。
“大家都說,兇殺案嫌疑人……很可怕,這把鐮刀又銹了暫時用不上,我就把它拿出來了,想借用一下。”
“……明天我會還回去的。”
喬霧沒接話,只是伸出受傷的手,安靜地等待,酒精棉的氣息彌散開來,帶著一股不容錯辨,又令人不安的刺激味道。
路星辰說話的時候,時不時抿唇,似乎真的很害怕,語氣停頓得非常自然,任誰聽見,也只會幫著罵一句“那該死的殺人犯”。
就是睫毛撲閃得太快,不然喬霧都快要相信他了。
酒精棉小心地觸上了掌緣上的傷口,有些疼,喬霧不由自主地擰眉。
“很疼嗎?”路星辰邊給她消毒,邊抬頭看她,時刻注意著她的臉色,手上力道愈發地輕,“馬上就好。”
他動作很穩,左手掌心朝上托著她手腕,右手則輕緩地挪動著,短短兩分鐘不到,就完成了消毒。
陌生溫度從虎口及手腕處退去的那瞬間,有些許涼。
但暖意很快又貼了回來。
“有話就說。”喬霧的視線從兩人相貼的手上收回來,轉而盯住了路星辰的臉。
在上藥的階段,后者明顯走了神,似乎內心頗為忐忑不安,明明幾次三番都想開口,卻又克制地咬唇,把喉嚨里的話盡數吞了回去。
聽見喬霧的話,他手中的動作停頓,好幾秒才終于下定決心道。
“小姐,您會開除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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