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坐在時光里等啊等,等到回憶都褪色了,心都枯萎了,不抱希望了,她才姍姍來遲。
她以為自己見到孟庭蘭會很激動,會哭,會鬧,會控訴她所有的不對,會很沒骨氣地縮在她懷里哭,然后請求她留下,再也不要離開。
可她都沒有。
她比自己預想中平靜很多,也早在漫長的等待里漸漸清楚,有的人一旦走散,便再也回不來。
當孟庭蘭義無反顧地離開遠山郡,拋下所有“包袱”往前走,她所熟知的那位嬌嬌柔柔愛撒嬌的媽媽,便永遠停留在過去的時光里。
她鎖上手機深深吸氣,緩慢地平息所有尖銳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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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項目一敲定,今宵的時間就不再百分百屬于自己。
她要顧著學業,要照顧關老師,還要隨時留意電影項目的進度與研究院的交稿時間,能分給沈修齊的時間實在太少。
下午下課是他來接,冬日的校園一眼枯敗,天是白的,地是灰的,樹是枯的,人是哆哆嗦嗦的。
今宵一下樓就在停車場看到那個倚在車邊打電話的男人,縱使嚴冬萬般頹,他仍是凝霜枝頭初綻的那一抹艷色,有著不屬于這一個圖層的精致與清晰,叫來往師生都頻頻側目,好奇他因何停留于此。
今宵下了臺階就朝他小跑過去,他心有靈犀般側目,三兩語就掛斷了正在進行的電話,兩步上前就將朝他飛來的小蝴蝶抓進懷中。
“冷不冷?”
今宵從他懷中仰起臉,搖搖頭:“不冷,你怎么不在車里等?外面風多大呀。”
他唇角噙著笑意,再將視線往教學樓脧巡一圈兒,說:“我得讓人看看今宵的男朋友究竟長什么樣兒,省得還有不知趣的小屁孩兒往你身邊湊。”
今宵沒忍住一下笑出來:“所以這就是你今天打扮得這么好看來接我的原因?”
其實他今日并沒有刻意打扮,黑色羊絨高領毛衣配深灰法蘭絨套裝,是很常見的冬日穿搭,毛衣領子將他脖頸處的皮膚嚴嚴實實包裹,卻還隱隱得見喉結凸起的弧度,鎖骨延伸的線條,用內斂的顏色突出骨骼的張力,是另一種禁欲的性感。
這大抵就是戀愛中的人一定會對伴侶產生的個人濾鏡,當她喜歡,無論他如何打扮,她都能找到讓她欣賞令她興奮的閃光點。
她沖沈修齊笑得格外甜,也對他突然的怔神全然不覺,直到他迅速俯身往她唇上輕輕一點,她才一下臉熱,慌慌張張看周圍。
沈修齊沒等今宵變臉色就立馬說話分她心思:“嘴上涂的什么?甜的。”
“是嗎?”
今宵一腳踩進他的圈套里,還很認真地想了一下,她今天沒涂那支帶甜味的唇蜜啊。
再一抬眸,沈修齊唇邊是她見過好多次的,奸計得逞的笑容,她又后知后覺,他已經預判了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偷親的反應,故意說這話分她心思,好免一頓嗔怪。
太壞了。
坐在車里親眼目睹這一切的陳秘書更是驚得瞪大了雙眼。
他早知道這位三爺心里有了個牽腸掛肚的小姑娘,隨他去莫斯科出差那段時間,他在一次很偶然的機會下看到這位三爺對著一張照片愣神,當時他就好奇這照片里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讓寡神思春?
今日一見這膩歪勁兒,他一點兒不懷疑小姑娘的魅力,只懷疑這位三爺是不是被人換了魂兒?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不近女色只為家族事業毫無保留奉獻一生的事業狂魔兼寡王沈修齊嗎?
上了車,沈修齊問她今早是不是遲到了。
今宵乜他一眼:“還說呢,都怪你。”
“怪我什么?”
昨夜的纏綿驟然浮到眼前,今宵雙頰燥熱,抿抿唇別開視線。
沈修齊探手去抓她,一貼近,他修長的指骨便將她指縫一一占據,再一收緊,便是十指緊扣的模樣。
他似乎很喜歡這樣的牽手方式,完全禁錮,不給她留活動空間。
其實她從小到大都不太習慣與人牽手,手這個器官,日常使用頻次太高,更遑論她本身是要靠手謀生,完全擁有雙手的自由度與控制力就顯得尤為重要。
可牽手的親密程度也并非其他方式可比,正因手的自由度高,控制力強,當她將一只手交給對方,就意味著她需要舍棄一部分的自由與控制,只為與他親近,只為表達喜歡。
多么奢侈的一種表達方式。
他這時候看著她說:“其實我可以幫你請假的。”
今宵果斷回絕:“才不要。”
今日-->>一大早就是周教授的課,若是沈修齊打電話給周教授幫她請假,豈不是昭然若揭?
明明他們還什么都沒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