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了幾步,按下拍攝鍵給他報數據:“前-->>旗,60碼,果嶺平坦,速度10.5,”她抬眼,越過手機看他本人,“先生,foreagle.”
這回,今宵真真切切見了沈修齊的笑容。
她今日的錯覺造就了好多次自以為的“對視”,有那么一兩次,她也想看看墨鏡后的那雙眼究竟是怎樣的神采,可到現在,她覺得這樣就很好。
就像解圍與否是一件不必非得說清的事,那這霧中的人,也不必非得看清。
沈修齊這一桿同樣打得很好,雖說沒有直接切進,但球也停在了離球洞兩碼的位置,推球變得極其容易,birdie毫無懸念,一切完美到連夸贊都像是畫蛇添足。
她按下暫停鍵,將手機遞還給他,又從他手中接過推桿拿著,沒再多說話,安靜站到了一旁,等著路時昱將球打上果嶺。
“麻煩么?”
今宵聽聲回望,沈修齊跟著站到了她身側,寬肩如春山硬朗,剛好遮去這偏斜的秋陽,叫她徐徐生熱的側臉躲了幾寸蔭涼。
“什么?”她沒太明白沈修齊的意思。
他略側身對上她視線,說:“拍攝,麻煩么?”
“當然不,”她仰著臉笑,“這是我的工作,只要能讓先生滿意,讓我怎么拍都行。”
“你拍得很好。”
有句話已經到唇邊,今宵生生咽了回去,換了句說:“沒什么技術含量,先生謬贊了。”
“當心!”
她瞥了眼球道,猛地將沈修齊往邊上推了幾步。
方才只顧著說話,她壓根兒沒聽見秋秋那聲“看球”,小白球擦著她身后落地,她要不推這一下,那球就該砸中沈修齊了。
她顧不上自己怦怦直跳的心,也顧不上自己慌張撲進沈修齊懷中的動作,匆匆抬眸看他:“您沒事吧?”
“沒事吧?”
兩人的聲音撞在一起,今宵迅速站直了身子,虛虛護住她后腦的
那只手也悄無聲息放下。
“不好意思啊先生,怪我不留神,讓您跟著受驚了。”
今宵臉上的驚懼之色還未消,卻已經出于本能開始安撫沈修齊的情緒,倒讓被安撫的人微微一滯。
“我沒事。”
他沉靜地給出了回應,蹙著眉棱往路時昱的方向睇去一眼。
今宵將慌亂之中扔在地上的球桿重新撿了起來,取出隨身攜帶的毛巾擦去球桿上的草屑,說:“您沒事就好,雖說這球的力道已經小了很多,但砸到身上也是要疼好久的。”
沈修齊收回視線:“光顧著護我,你不怕被砸到?”
今宵仰首望向他漆黑墨鏡,既是有驚無險,她又展顏沖他笑:“只要您上了這球道,確保您的安全是我的職責,再說,您沒瞧見我剛才的動作多靈巧?我目標小,那球不好砸到我的,倒是您......”
“我塊頭大唄?”沈修齊笑著接話。
今宵跟著笑得眉眼彎彎,唇畔漾起的弧度,就像是他那天開窗拂落的那片花,雪白輕盈,打著旋兒墜進幽潭里,驚起一陣水紋悠悠。
被一個還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保護,還真是頭一回。
談話間,路時昱帶著秋秋過來,一來就打趣今宵:“你怎么做個球童還投懷送抱的?”
今宵站在沈修齊身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應:“方才要是您站我身邊,我也對您‘投懷送抱’,也難怪先生不跟您賭球,就您這左拉大冒險,合該找個教練調調再來,省得傷了人,醫藥費都得多掏幾萬。”
“嘿,你這小丫頭片子,嘴挺利啊。”
“時昱,”沈修齊打斷了他,“差點砸到人姑娘,你不給人道歉?”
“三哥,我——”
他這話還沒說完今宵就接過去了:“先生,道歉就不必了,左右是這球長了翅膀不聽路先生使喚,飛出去就找不著方向嘍~”
秋秋在一旁聽得直笑。
“那好,”沈修齊輕咳一聲,半握著拳放到唇邊掩飾笑意,沒給路時昱再說話的機會,“時昱推球吧。”
路時昱吃了癟,瞪了今宵一眼,今宵正好對上他視線,憋著笑不說話。
技不如人還不讓說?
路時昱和沈修齊的水平有明顯差距,從第二個球洞開始,兩人調換了開球順序,今宵也再沒和沈修齊獨處過。
在這過程中,路時昱時不時就要朝她遞來目光,今宵從他眸中讀到了很多種情緒,最明顯的,是不解。
不解什么呢?想探究什么呢?
她也不懂,她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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