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都的時候,你救過向-->>哥?”賀琛問。
陸長青靜了一下:“是。”
“為什么不跟我說?”
……陸長青沉默了一會兒:“因為我追查你的行蹤,像個變態,不太好解釋。”
賀琛面色復雜:“你現在倒是很耿直。”
不直不行,以直才能服直。
“怎么想起來問這件事?”陸長青問。
“向哲跟我說起,我才知道。”賀琛神色鄭重些,“謝謝師兄。”
“不謝。”陸長青說,“我應該向你道歉,我從那時候就明白向恒的選擇,但是在你苦惱糾結時,沒有提醒你。”
“為什么?”賀琛微微蹙眉。
“因為,向恒有向恒的路。”陸長青看向賀琛,“他的命運背負在他自己身上,他最想要的,也是自己的命運由自己掌控。”
“我知道他們出事你很歉疚,也很自責,但是,”陸長青放慢語氣,“但是你背負了太多不屬于你的責任在身上。”
不屬于他的責任?賀琛捻捻手指,沉默下來。
“到徐臨這里來,是有心事?”陸長青岔開話題問。
賀琛點頭,看向徐臨恬靜的臉:“在想如果他醒著,他會怎么選,戰還是不戰?”
“有答案嗎?”
“有。”賀琛牽了下唇角,“他的想法傻子都猜得到,他一向是個少想多干的激進派。”
“但是——”賀琛頓了頓,“三年前,那次出事后,我對自己立過誓,再也不讓我手下的兵輕易赴死。”
陸長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手,碰了碰他蹙起的眉心:“三年前那些事,不是你的錯。”
“不過我明白。接下來的事參不參與、你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我都理解,都支持。”
賀琛手指捏了捏,抬頭看向他:“我還沒有說完。我是立過誓,但是我剛剛坐在這里,好像想通了一件事。”
“也不是坐這里開始想通的,是寧天的一句話……那小子有種怪本事,不經意就能戳我一下。”
“什么話?”陸長青問。
“他說,他是為自己而戰。”
“還有師兄剛才說的,向哥有向哥的路。向哥自己也強調過,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賀琛說到這里,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我意識到,我好像一直都弄錯了一件事。我錯把自己當成了世界的中心。”
“我一直以為是我,決定著寧天他們的未來。我自作主張地想保護他們,做他們的救世主。”
“但實際上,我根本沒那么重要。寧天也好,徐臨也好,其他士兵軍官也好,每個人都和我一樣,有鮮活的愿望,有自己的目標,是自己的救世主。”
“就連樂,也有自己的喜好,自己想做的事。”
“而我的決策,摻雜了太多我的心結、我的陰影。”
賀琛說著,看向陸長青:“我想起以前戰術課學的一個案例,有個老將軍,一次平叛時,在走平坦穩妥但速度慢的陸路和走狹窄危險但快的水路之間,選擇了水路,最后全軍覆沒。”
“課上老師講的是行軍路線,但我現在想的卻是,那個老將軍,他為什么這么選?”
“因為他已經年邁,但不想老死病死,他太想建功沙場。”陸長青低聲道。
“師兄知道他?”賀琛詫異抬眸。
“知道,我好歹跟你上的同一所軍校。”陸長青答。
但你可不是學這個的……賀琛看這位“變態”一眼,繼續道:
“我想通了,他的冒進,我的避戰,本質上都是一回事。”
“在決策的時候,摻進太多'私心'。”
賀琛說著,本有些沉重的腰背挺直起來,俊美的臉,如褪去一層隱形的枷鎖,變得更加凜冽,更加堅定,露出逼人的鋒芒。
“我想通了,我應該剝離'我',去看全局,去看大勢,從客觀的角度,去分析決策!”
他說罷,看向陸長青,見他目光膠著在自己臉上,不自在地“咳”一聲:“怎么,我哪里說錯了嗎?”
“沒有。”陸長青說。
他說什么了,陸長青其實沒太聽清。
沒有就好。陸長青的認可對賀琛還是很重要的。
賀琛又清清喉嚨:“師兄,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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