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琛仿佛與他心意相通,雖然閉著眼睛,卻笑了笑。
“我也喜歡小狗。”但沒養過,他怕自己養不活。
“師兄小時候,也沒有人照顧嗎?”
“與其說照顧,不如說看管。”陸長青答。
看管?賀琛睜開眼,看向陸長青,雖然看不清,卻仍努力分辨他臉上表情:“陸景山為什么這樣對師兄,你母親被他……又是怎么回事?”
“我母親——”陸長青頓了頓,“可以理解為,她是陸景山的仇人,厭惡的人。”
“既然厭惡,為何還要——”賀琛不理解地問。
因為孕育機率高。
“因為有個詞叫'玩物'。”陸長青聲音平靜解釋。
賀琛不說話了,他目光微茫,不太聚焦,手卻摸索到陸長青的手,握住他手指。
陸長青垂眸看向賀琛覆過來的手,眼睛深沉如海。
他動動手指,正準備反握住那只手,賀琛卻忽然反應過來什么似的,把手移開,眼睛游移地看向天花。
知道他看不清,陸長青肆無忌憚地看了他微紅的臉一晌,低頭繼續擦拭他滾燙的身體。
“那師兄生病的時候,怎么辦?”盯著天花的賀琛問。
“吃藥,然后扛過去。”
“比我強,我是偷藥,然后扛過去。”賀琛笑。
陸長青捏了捏他的臉,又攤開他手掌,擦拭他掌心降溫,賀琛手指蜷了蜷,忽然出聲問:“師兄……還生我氣嗎?”
“我沒有生過你的氣。”陸長青說,“你呢,還在介意我當初的隱瞞嗎?”
賀琛靜下來,半晌沒說話。
“我明白了。”陸長青沉默著,把毛巾浸了溫水,繼續給他擦洗。
“我不是介意那件事,師兄。”賀琛握握手指,“我是在想,我這樣的性格,跟師兄合不合適。”
“這件事過去了,但未來未必沒有別的事。”
“我想事情比較慢,師兄能不能多給我一點時間?”
“能。”陸長青答。“時間你要多少都有。”
賀琛手指微松,不聚焦的眼睛也亮堂了些:“還有件事。師兄能不能保證,以后不再瞞我騙我?”
陸長青臉上現出一抹僵硬和蒼白,可他嘴卻很快:“能。”
賀琛看不清他神色,聽見這個“能”字,高興地揚起唇角。
那他也保證,以后都信任師兄。
等他想明白,想明白以后的路怎么走,就跟師兄表白……
賀琛想著,察覺一塊熱毛巾擦過他臉頰。
毛孔被打開,不舒服仿佛都被帶走些,賀琛出神看著陸長青靠近他的臉,又蜷了蜷手指:“咳,師兄,你喜歡我什么?”
“喜歡你的一切。”陸長青未經反應便說。
啊,賀琛臉發燙:“會不會……太盲目了?”
陸長青輕笑:“我心明眼亮,用不著你操心。”
“那不一定……”賀琛打了個哆嗦——陸長青繞到另一邊去擦拭他的身體,剛解開扣子,觸碰到他皮膚。
不知是冷,還是敏感,賀琛的身體已經不受他控制,緊張得像經不起絲毫碰觸的琴弦。
“我,我其實,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光明,那么好。”賀琛說著,嘴唇有些顫——他燒得太高了。水分帶走溫度,寒冷,眩暈,齊齊向他襲來。
陸長青蹙了蹙眉,中斷了擦浴,把被子又給賀琛蓋好:“節省體力,睡一會兒吧。”
“可是,我真的很不好。”賀琛合上眼睛,哆哆嗦嗦,迷迷糊糊,口中卻沒停。
既然說起來了,仿佛有什么驅動著他,一定要把這些話說完。
“如果不是因為姓賀,我不會踩著津哥、向哥他們那樣優秀而努力的人,執掌漢河。”
“我從始至終都知道這一點,卻裝聾作啞,沒有拒絕。”
“我一點也不光明。我接受賀家的培養,我想變強,強到再也不會回去流浪、被欺負……我甚至,因為自己姓賀,沾沾自喜過。”
賀琛說到這里,有些緊張地睜開眼睛:“師兄,你在聽嗎?”
“在。”陸長青俯下身來,靠近他,認真說,“沾沾自喜的你,我也喜歡。”
賀琛怔了怔。
“光明也會有暗影,只要是人,就沒有純粹的黑白。”陸長青伸手擦去賀琛臉上滲出的汗,“哪里疼?”
賀琛搖頭:“熱。”
剛才他還冷得打顫,現在卻又無端燥-->>熱起來。
陸長青看了看他狀態,掀去他身上的被子,他依然不適,扯開自己領口,頭微向后仰,在枕頭上不安地掙動。
“忍一忍。”陸長青起身去換毛巾給他擦汗,回來時,發現賀琛把胸前的抑制劑取下來,在自己手臂間摸索著,正要注射。
“不能再用!”陸長青劈手把抑制劑奪過來。
賀琛呼吸急促,卻沒有爭論爭奪,而是把雪狼釋放了出來,讓雪狼趴在他自己身上,借雪狼的冰寒之氣給自己降溫。
雪狼與他共感,也懨懨的,鼻息很不穩。
陸長青手下釋放出精神絲,撫向雪狼頭頂。
雪狼未見如何,賀琛唇角卻溢出一聲……低吟。
陸長青瞳色深深,頓住手。
賀琛和雪狼,卻做出同一個動作:頭同時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