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默也繃緊身體,
眼睛緊緊盯著會診的陸長青、方老和文毅。
陸長青看文毅一眼,
文毅把兩個孩子引到一邊,
低聲解釋:“隱匿型暴動,就是病人也和普通暴動者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并不爆發。”
“那該怎么辦?怎么治療爸爸?”賀樂立刻問。
“不怕,
有爸比在,
爸比會治好爸爸的。”文毅安慰小孩兒說,心里卻有些沒譜:隱匿型暴動很少見,
看著不危險,但其實比正常暴動更難搞,
因為病人會無意識地封閉精神域,把自己隱藏起來,無法鏈接。
而治療的第一步是鏈接,如果連鏈接都做不到,又何談治愈?
不過,如果是院長,
一定有辦法吧?文毅看一眼臉色沉凝的陸長青。
方老也正在跟陸長青商量:“現在要想拉他出來,
只能試試強行鏈接。不過強行鏈接對你對他都很危險,要不,就維持生命體征,
再等等?”
等?陸長青思考片刻,
搖搖頭。
精神力暴動越早治療效果越好,前八個小時被稱為黃金治療期,錯過黃金治療期,
治愈概率大大縮小。
賀琛昏迷已經有一會兒,不管樂還是默的召喚,他都無動于衷。他已經完全迷失在精神世界里,如果放任不管,只會越陷越深。
陸長青看向文毅:“安排病房,現在把他轉移過去,做好體征維持和肢體束縛準備。”
說著,他看見默和樂,彎下腰來,摸摸樂的頭:“爸爸在精神域睡著了,爸比進去叫醒他,你和哥哥一起等,不要怕。”
賀樂點點頭,擦掉點頭時掉出來的眼淚:“你進去告訴爸爸,樂在外面等他!”
“好。”陸長青答應一聲,又揉了下他的頭,轉身親手抱起賀琛,把他抱上一輛飛車……
*
狂風呼嘯,飛雪倒卷。空氣如刀一般割在臉上,每前進一步,地面都在崩裂、塌陷。
這是賀琛的精神域在自發抵抗著陸長青這個外來者。
陸長青見招拆招,同時模擬著賀琛精神域的波動,盡力降低自己的“威脅感”。
為了模擬,他甚至把自己變為一頭雪狼,迅速翻越過雪山與冰原,尋覓著賀琛的影子。
從山頂向下看,到處白茫茫,并沒有賀琛的痕跡,陸長青并不意外,他隱約猜到賀琛在哪兒。
他飛奔下山,很快現身在通往賀琛精神域第二層的入口,正要推開那道門,卻被一道雪白的影子猛然撲倒——是真正的大狼。
“是我。”纏斗中被狠狠咬了一口,陸長青變回人形,一邊凝聚出盾牌抵御,一邊望著大狼的藍色眼睛說。
大狼利爪頓了一瞬,眼中現出迷茫。
就利用這瞬間,陸長青掌中生出黑色綢緞一樣的長練,忽然向大狼裹去,頃刻間,將它包裹得嚴嚴實實、掙脫不開。
“乖,對不起。”在大狼噴出的冰雪鼻息中,陸長青迅速轉身,穿過身后的門。
狂風忽止,門內門外,如兩個世界。
陸長青撫過自己脖子,那個被雪狼咬出的血洞消失。他調息片刻,向靜謐的雪中村莊走去。
一座座冰屋仍在,且裝點各異,座座都極富生活氣息,但屋中卻都空著。陸長青繼續往里走,才發現外圍空著,是因為“村民”都聚集在核心空地處,這里似乎在舉辦什么篝火聚會。
圍著一大團明亮的火焰,每個人都有說有笑,火焰旁有燒烤架,有木酒桶,人人的盤子里都堆滿肉,酒杯都滿著酒,眼睛里都流淌著醉人的華光。有人彈著吉他,有人拿手敲一只鐵皮鼓,還有人邊唱歌邊跳著動作簡單、大開大合的軍舞。
陸長青遠遠站著,看著一道人影在燒烤架前熟練地翻轉著烤串、播撒著佐料,不時跟來取烤串的士兵說鬧兩句,臉上始終掛著輕松溫暖的笑。
那是向恒。
烤完滿滿一盤豐盛的肉串,他端起盤子走向篝火一側,陸長青視線跟隨著他,這才看見,正跟戰友舉杯豪飲的賀琛。
他坐在一截樹樁上,身體斜靠著一個戰友,仰著頭,將一大杯酒汩汩灌進喉嚨,抹一把溢出嘴角的琥珀色酒液,瀟灑又得意看向對面和他拼酒的韓津:“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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