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琛走上前,
仔細看了片刻。“看著是不錯,不過,師兄是不是忘了,漢霄是資源星,不是行政星,師兄做這么多規劃,恐怕浪費。”
“現在是資源星,未必永遠是資源星。漢霄星有自己獨特的自然風光,未來往療養觀光方向發展未必不可。”
“是,有師兄這塊金字招牌,如果還能加上資金保障,師兄的想法確實有很大可能實現。”賀琛沉吟道。
“但是?”陸長青觀察著他的神色問。
“但是資金從哪里來?師兄又為什么要做大做強漢霄星?我說過,漢河不參與權勢爭奪。”
“漢霄星礦產大部分已經枯竭,如果不調整,現在這些以開礦為生的居民將無以維持生計,漢霄星也會淪為一顆廢星。你擔心的資金,醫科院帶來一部分,帝國籌措一部分,陸家因為那個目的,會支持一大部分,我還有一些人脈,他們有求于我,會樂于投資。”
“至于權勢爭奪——”陸長青頓了頓,“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知道你的想法。”
他說著,放大規劃圖的某部分,顯露出一座低矮的城堡和彩色的樂園來:“這是一座幼兒園,旁邊是小學。”
“我知道,你想帶樂去游山玩水,但樂的年紀,也正需要和同齡人接觸交往,一年中有幾個月,你可以讓他回來上學。”
“我希望,游歷之余,你和樂,有家可以回。”陸長青放慢聲音說。
他說話向來坦然從容,沒有過猶疑軟弱,這次也不例外,只是,這次他負在身后的手微微緊握。
“謝謝師兄。”賀琛不覺又錯開陸長青的視線,“師兄為了樂,深謀遠慮,我很感激。”
“你不用感激,我待樂,和你待樂,并沒有多大差別。而且我不全是為了樂,也是為了——”
“咳!”賀琛咳嗽一聲,臉慢慢漲紅起來。
“我還什么也沒說。”陸長青看他眼睛都不知往那兒看的樣子,緊張的神經稍松,略牽了下唇,“都說軍中葷素不忌,你怎么這么單純?”
“誰單純了?”賀琛羞惱萬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無非是——”
他忽然頓住。
“無非是什么?”陸長青看向他。
賀琛滾滾喉結,說不出話。
“無非是,我喜歡你。”陸長青正視著他,輕聲開口。
賀琛埋著頭,臉上的紅蔓延到脖頸。“那只是師兄的錯覺。”他低聲說,“只是因為我們兩個比較像,你看到我,就像看到你自己。”
“我們兩個比較像?”陸長青瞇了瞇眼睛。
“對不起,我找楚云棋打聽了兩句你和你父親的事。”賀琛坦白承認。
“因為我們現在在合作,又有相似的經歷,相互產生好感是難免的,但好感是一時的,我們在大道上并不同路,未來必然分開,所以還是做朋友就好,我想,師兄也贊同。”賀琛努力把話說的成熟穩妥。
但陸長青全然抓錯了他的重點:“「相互產生好感」?”
“這么說,師弟對我也不是全無感覺?”
賀琛臉紅得快要燒起來了:“這不重要。”
不,這怎么會不重要。
陸長青一向沉穩,卻也喜悅到失一會兒,半晌,才再次出聲:“身體好了,要不要試試機甲?”
嗯?話題轉變有些突然,但原話題賀琛也正不知怎么繼續,那機甲又是他一直想著的,他自然就點了頭。
陸長青于是又帶他往機甲實驗室走。
“關于我父親,楚云棋都跟你說了什么?”路上陸長青問。
“也沒說什么,就說他性格不太好。”賀琛含混答。
“很遺憾,他不止是性格不好。”陸長青平靜說,“他有種需求,長期、或許永遠也無法得到滿足,壓抑之下,他將目光轉向權欲。”
“議會總攬帝國政務,他自覺龍椅上的皇帝是個擺設,自己嘔心瀝血,是星河真正的掌權者,唯獨兵權除外。”
說到這里,進入實驗室,有人來往,陸長青收住話頭。
賀琛忍不住,側首看向他:他經歷過什么,才會說起陸景山,冷靜得像在解剖一個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人。
“圓月有缺,總是叫人遺憾,何況那些貴族,還往往仗著自己兵權在握,不尊重他的政見與決策。”進入那間獨立的機-->>甲室,陸長青合上門,繼續說起來。
賀琛聽得越來越明白:“所以他研發了零號,想卸掉貴族權柄?”
“他花費那么大力氣,想要的自然不只是「卸掉」,貴族也不會束手就擒,聽憑他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