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攤的攤主是個長相粗狂的中年男人，見問話的是個小姑娘，旁邊還領著兩個孩子，特意溫和了聲音，爽朗道：

“姑娘好眼光，這是今早剛開的豬，這塊板油可好著呢，又肥又厚實，便給你算二十二文一斤吧。你看要多少？”

這個價格還算公道，田小荷并沒急著回話。她伸出手指輕輕按了按板油表面，手上留下一層細膩的油脂，板油上被按出一個小坑，隨著她手指的回收而迅速彈回。她點了點頭，看來這板油質量的確過關。

田小荷打定了主意，圈著這塊板油，笑瞇瞇開口道：“大叔，這一大塊豬板油我都要了，您看能不能再便宜些。”

賣肉的大叔見她自己還是個半大孩子還帶了兩個小的，想來家里生活過得不容易，并沒如何糾結，爽快道：“行吧，看你這小姑娘年紀小我便再讓些，二十文一斤，這可是最低價了。”

“多謝大叔。”田小荷甜甜的謝過攤主，趁著稱重，她虛心地請教道：“大叔，我這是第一次熬豬油，生怕糟蹋了。您一定經驗老道，能不能傳授些給我，請問這板油要直接放進鍋里熬嗎，怎么熬才能又白又香，還不浪費呢？”

攤主一邊稱重，聽見她問，又說要把整塊豬板油都放進鍋里，嚇了一跳，連忙道：“可不是啊，你可千萬不能直接就進鍋！那是白瞎東西呢，這里面可講究著，你回去把它切成核桃大小的塊，別太大也別太小，大了不好出油，小了容易熬焦，油色黃了就不好了。”

“你把豬板油切成塊，再往鍋里放一小碗清水，把板油倒進去，開中火用勺子慢慢地炒。這招雖然聽著奇怪又是水又是油的，但可是正經的熬油法子，這叫“水熬法”，等這水熬干了，油也就慢慢熬出來了。熬出來的油色澤清亮，香味醇正！”

“等‘滋啦’聲一出，煸出金黃的油渣浮起來，那油也就成了！可別小看這油渣，這也是好東西呢，直接撒上鹽就能吃，又香又脆，我每次熬油我家孩子就等著吃兩塊油渣呢。”說起熬油的技法和自己孩子的趣事，肉攤大叔滔滔不絕，“油渣還能用來拌餡，炒菜，都好吃的不得了。熬出來的熱油你就把它慢慢倒進瓦罐里，撒上幾粒鹽，能存更久。”

田小荷認真聽完，腦海中仿佛已經浮現出自己把油熬出來的樣子。她從前只聽院長阿姨當故事說起過她們小時候的生活，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里閃出向往的光，在她的描述里，熬豬油，吃豬油渣即是一件趣事，也是一件美事。

而如今雖然不知相隔了多少年的時空，她竟奇妙的感受到了院長阿姨當時的心情。

想到這里她望著攤主大叔的眼里充滿了真情實意的感激：“原來是這樣！多謝大叔指點，這可是幫了我大忙了！下次還來您這兒買。”

大叔不甚在意的擺擺手，麻利的將豬板油用油紙包好遞給田小荷：“哎，這有什么，以后你若是在處理肉方面還有什么不會的，只管來問我，包教包會，嘿嘿。喏，正好是五斤五兩，一百一十文錢。”

田小荷從荷包里數了正好的錢交給大叔，再度真心的感謝了熱情的攤主后，田小荷左手拉著小樹，右手拉著小苗，姐弟妹三個人終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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