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冰冷的海風如同刀子般刮過面頰,帶著濃重的水汽和遠方風暴欲來的壓抑感。龍辰蹲在一艘破舊拖網漁船的銹蝕錨鏈艙里,身體隨著波濤輕輕搖晃。船艙里彌漫著魚腥、柴油和鐵銹混合的刺鼻氣味。
這里是g省東部一個早已荒廢的小漁港,只剩下幾艘幾乎報廢的舊船歪斜地擱淺在泥灘上,如同被遺忘的巨獸骸骨。他選擇這里作為臨時落腳點,正是因為其徹底的荒涼和不易被追蹤。
從頂層公寓那場突如其來的圍殺中脫身,已過去兩天。這兩天,他像真正的幽靈,徹底切斷了所有已知的聯系方式,利用城市復雜的下水道系統和廢棄建筑網絡輾轉穿梭,最終來到了這個偏遠的出海點。
左臂的傷勢在混沌之力持續的滋養下已基本愈合,只留下一些深色的淤痕。但更重要的是,體內那幾股沖突的力量,在經過與實驗體死斗、以及不斷應對追蹤和反圍殺的極限壓榨下,似乎被磨礪得更加“馴服”了一些。那絲新生的混沌之力也壯大了一絲,雖然依舊微弱,卻更加凝練,如同磐石核心,隱隱統御著那一片混亂的“戰場”。
他換上了一套從廢棄漁民屋里找到的、洗得發白、帶著補丁的粗布衣褲,頭發隨意攏在腦后,臉上沾著些許油污,看上去與一個常年漂泊海上的落魄漁夫別無二致。只有那雙偶爾抬起的眸子深處,沉淀著與外表截然不符的冰冷與沉寂。
他需要一艘船,一艘能讓他悄無聲息靠近“幽靈礁”區域,并且不至于立刻被發現的船。
眼前這艘幾乎快要散架的舊拖網船,成了唯一的選擇。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龍辰如同貍貓般滑出錨鏈艙,無聲無息地登上布滿銹跡和藤壺的甲板。船上沒有燈光,死寂一片,顯然已久無人跡。
他徑直走向船尾的輪機艙。艙門鎖早已銹死,他手指微一用力,硬生生將鎖舌擰斷。
艙內更加昏暗,只有一股濃重的劣質柴油和金屬腐爛的味道。老舊的柴油發動機如同沉睡的怪獸,布滿油污。
龍辰蹲下身,指尖一縷極其微弱的混沌之力滲出,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侵入發動機內部幾個關鍵部位,感知著其銹蝕和損壞的程度,同時進行著細微的“清理”和“疏通”。
幾分鐘后,他嘗試著按下啟動按鈕。
嗡…嗡……咔咔……轟——!
老舊的發動機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般的震動和噪音,排氣管冒出大股黑煙,但終究還是頑強地喘息著、掙扎著,緩緩運轉了起來!儀表盤上幾盞昏暗的燈閃爍了幾下,勉強亮起。
足夠了。
龍辰走到駕駛臺前。羅盤已經失效,gps終端更是早就成了一塊廢鐵。他只能依靠腦海中記下的海圖坐標,以及……對那股從“禁忌血瓶”和芯片數據中感知到的、微弱卻獨特的能量波動的模糊感應,來辨別方向。
漁船發出巨大的噪音,破開漆黑的海面,緩緩駛離了荒廢的漁港,朝著遠海那片被稱為“魔鬼三角”邊緣的未知海域駛去。
夜航是枯燥而危險的,尤其是駕駛這樣一艘隨時可能解體的破船。海上的天氣說變就變,剛剛還是相對平靜,沒過多久,遠處天際便出現了翻滾的烏云和隱約的電蛇,風浪開始明顯加大。
漁船在越來越高的浪濤中劇烈顛簸,如同一片樹葉,隨時可能被巨浪吞噬。冰冷的咸水不斷撲上甲板,沖刷著一切。
龍辰穩穩站在顛簸的駕駛室內,雙手把著舵輪,眼神銳利地穿透黑暗,捕捉著海面上任何細微的能量變化。那絲混沌之力對“禁忌血瓶”波動的感應,在這浩瀚無垠、能量雜亂的大海上,變得極其微弱和模糊,時斷時續,如同風中殘燭。
他只能根據大致的方向和直覺,不斷調整著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