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的心中,猛地一喜!他將其中幾卷,迅速地塞入懷中。就在他準備撤離的瞬間,他的目光,卻被暗格最深處,一個由黑鐵鑄成的、上了鎖的盒子,給x1引了過去。
他心中一動,用早已準備好的鐵絲,輕巧地,便將那看似堅固的銅鎖,給t0ng了開來。盒子之中,沒有任何金銀珠寶,只有一卷……蓋有交州刺史府大印的、由士燮親筆簽發的、空白的調糧令!
林睿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瞬間明白了,錢坤,不僅僅是在貪墨糧食,他……他甚至,早已將整個合浦的官倉,都變成了他自己的私人金庫!他可以隨意地,利用這張空白的調糧令,將官倉的糧食,「合法」地,運入自己的私倉!這已不是貪腐,這是……這是足以動搖國本的驚天大案!
就在林睿將這份最為致命的鐵證,收入懷中,準備與張嶷一同撤離之時。異變,陡生!
糧倉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充滿了驚慌的銅鑼聲!緊接著,一陣撕心-肺的呼喊聲,從縣衙的方向,遠遠地,傳了過來!
「走水啦!縣衙走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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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與張嶷對視了一眼,兩人的心中,同時向下一沉!他們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他們發瘋般地,向著縣衙的方向,狂奔而去。然而,當他們趕到時,看到的,卻是一片……早已被烈火徹底吞噬的、人間地獄!
縣衙之中,那座專門用於存放戶籍與稅收賬冊的庫房,此刻正燃燒著熊熊的、沖天的大火!火光,將半個夜空,都映照得如同白晝。無數的衙役與百姓,提著木桶,徒勞地潑灑著水流,卻根本無法靠近那足以將鋼鐵融化的駭人高溫。無數珍貴的、記錄著錢氏一族所有罪證的竹簡,就在那熊熊的烈焰之中,化為了一縷縷黑se的、絕望的青煙。
就在此時,那個本應在家中安睡的郡丞錢坤,卻不知從何處,滿臉「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他的臉上,被熏得漆黑,官袍之上,也燒出了幾個大洞,看起來狼狽不堪。
他「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了林睿的面前,用一種凄厲的、如同si了親娘般的語氣,哭喊道:
「縣令大人!下官……下官該si啊!不知是哪個天殺的賊人,竟敢縱火焚燒縣衙!所有……所有關於戶籍與稅收的賬冊,都……都已化為灰燼了啊!」
錢坤的哭喊聲,在噼啪作響的烈焰中顯得格外刺耳。他一邊哭,一邊用袖子擦著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演技之jing湛,足以讓後世的影帝都為之汗顏。
林睿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那張因為「悲痛」而扭曲的臉,心中卻是雪亮一片。好一招釜底ch0u薪,好一招金蟬脫殼!錢坤這是算準了自己會去查賬,便索x一把火,將所有對他不利的書面證據,都燒了個乾乾凈凈!如此一來,即便自己有所懷疑,沒有了賬冊,也只是空口白牙,si無對證!
林睿的目光,緩緩地從那沖天的火光,移到了錢坤那張「悲痛yu絕」的臉上。他沒有發怒,沒有質疑,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懷疑都沒有表露出來。
他只是長長地,長長地嘆了口氣,走上前,親手將還跪在地上的錢坤,攙扶了起來,語氣中,充滿了與他年齡不符的疲憊與無奈。
「錢郡丞,快快請起。天災,非人力所能抗拒。此事……錯不在你。」
錢坤被他這番出人意料的反應弄得一愣,心中暗喜,嘴上卻依舊是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大人,下官……下官有負您的托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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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林睿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表演,他看著那片在烈火中,逐漸化為焦炭的庫房,用一種近乎自自語的、充滿了蕭索的語氣,緩緩說道,「既然賬冊已毀,那往日的舊事,便不必再提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安撫百姓,重修縣衙。錢郡丞,善後之事,便多多勞煩你了。」
說罷,他便不再看錢坤一眼,只是轉過身,在那無數道充滿了同情、惋惜與幸災樂禍的復雜目光注視下,拖著疲憊的腳步,緩緩地,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
回到那座破敗的祠堂,張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猛地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柱子上,怒吼道:「主公!此獠竟敢如此囂張!我們手中明明握有他私藏的賬冊和那張空白的調糧令,為何不當場揭穿他?!」
沙摩木也是滿臉不解:「是啊,主公!就這麼放過他了?」
林睿的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如同刀鋒般的光芒。
「伯岐兄,你冷靜想一想。」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們手中的賬冊,是從何而來?是夜探私宅盜來的!那張調糧令,更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我們若以此為證,當場揭發他,那首先,我們自己便犯了私闖民宅、盜竊財物的罪名。屆時,他錢坤只需反咬一口,說我們是挾私報復,偽造證據,你覺得,那些早已被他收買的官吏,會信誰?」
張嶷聞,頓時語塞。
「更重要的是,」林睿的語氣,變得愈發森冷,「燒掉的,只是他們以為的證據。真正的賬冊,早已被燒成了灰,si無對證。我們此刻需要的,不是那些已經無法開口的竹簡,而是……」
他走到窗前,看著外面那片被黑暗籠罩的、si氣沉沉的縣城,一字一頓地說道:
「讓每一個被他欺壓過的百姓,都成為活生生的、會說話的賬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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