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即使在被迷惑狀態下,也帶著一種陳述事實的平淡。
陸離靜靜的聽著,他一進門就察覺到老趙身上,有殺戮的煞氣,那是殺過雙數以上的人才會有的東西。
也正是這股煞氣讓他比常人敏銳。
一枚鬼氣銅錢自他指尖翻轉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正面朝上。
他沒說謊,的確曾是軍人。
陸離撤去了惑心鬼氣,老趙眼神瞬間恢復清明,他晃了晃頭,對自己剛才突然的“健談”有些疑惑,但具體說了什么卻記不清了,只當是自己走神了。
陸離沉默片刻,指了指柜臺上的香:“我也買幾根吧。”
老趙連忙道:“哎,道長您隨便拿,我送您,不要錢。”
“為什么?”陸離看著他。
老趙笑了笑,笑容里帶著點疲憊:“不為什么,就是……覺得跟道長投緣。
而且,我之前老是睡不好,做噩夢,搬到這兒,靠著這道觀,人多,心里踏實點,才稍微好了些。”
陸離聞,鬼氣彌漫開來,瞬間覆蓋到了店鋪的每一處角落。
在一處不起眼的陰影,正蜷縮著一小團極其淡薄,卻充滿了怨毒的黑色鬼氣。
那是一個被他殺死過的罪犯的殘留,卻因為老趙身上的煞氣而無法真正靠近加害,便纏著他,制造噩夢。
也只有在這人氣旺盛,又靠近道觀,這鬼氣才被壓制,不敢過于放肆。
“原來如此。”陸離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對老趙說道:“那便祝居士,從今晚起,能夜夜安眠,得享清夢。”
老趙雖然覺得這道士的話有些突兀,但還是客氣地回道:“借您吉,謝謝道長。”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幾縷黑色發絲自陸離袖中悄然蔓延而出,如靈蛇般纏住了角落里那團微弱的鬼氣。
那鬼氣連掙扎都來不及發出,便被鬼發拽回,直接塞進了陸離腰間掛著的睚眥朱煞傘中。
傘面閃過煞氣紅光,那由匹夫煞氣構筑的酒樓里,又多了一個“客人”
做完這一切,陸離拿起三支艾草香,轉身便向店外走去。
臨出門前,他腳步一頓,背對著老趙,留下了一句輕飄飄的話:“你的腳,過不了多久,應該就能好了。”
老趙聞一愣,下意識地看向自己那被醫生判定難以恢復如初的瘸腿,剛想追問,抬頭卻發現店門口早已空無一人,那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困惑地撓了撓頭,只當是那道士說了句安慰人的吉祥話,搖頭失笑,便又坐下,繼續專注地搓揉起手中的艾草,制作著能給他人帶來片刻寧靜的香。
然而,一道他看不見的綠白色劍氣,隔著虛空,就斬過他那條瘸腿曾經受傷,如今畸形愈合的關節處。
舊有錯位的骨骼與韌帶被精準地斬斷,緊接著,溫和的藥氣自搗藥月葫蘆中涌出,包裹住傷處,將斷裂處重新鏈接、修復、滋養,使其向著健康完好的狀態愈合……
老趙只覺得那條瘸了多年的腿,忽然傳來一陣麻癢,持續了短短幾息便消失不見。
他并未在意,只當是天氣變化引起的舊傷反應,繼續著手頭的工作,期待著今晚那道長的吉,自己或許能真的睡一個沒有噩夢的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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