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細細品完杯中殘酒,才慢悠悠地說道:“你剛才說的那些傳聞……大體都對,我當年走得確實很是干脆。”
他頓了頓,語氣里沒有絲毫愧疚,反而帶著一種令人齒冷的玩味:“但說實話,我一點不曾感到慚愧。”
他搖了搖頭,仿佛在惋惜一件藝術品:“說來啊,她也確實算得上剛烈。我本想著,她既然跟了我,以后抬她進府,做個妾室也不錯。誰知啊誰知……。”
小二的拳頭瞬間握緊了,額頭上青筋暴起,似乎恨不得一拳砸在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上。
中年人卻依舊笑著,仿佛在回味一段極其得意的往事:“那一夜春宵?呵呵,為了那一夜,我可是連續去了她那好幾個月,費了多少心思手段,她才終于肯點頭陪了我一夜。”
“至于那些紈绔子弟?”他嗤笑一聲:“那是我和幾位好友早就設好的局!她居然就那么信了,哈哈哈!真是天真得可愛!”
陸離平靜地看著他,手中的拂塵斷竹劍發出嗡鳴之音,墨黑的鬼發蠕動。
中年人看著氣得渾身發抖的小二,呵呵笑道:“今日聽你這么一提,回想起來,當年那一步,還真是一步好棋啊。”
“當年,我就是在這家酒樓,”他指了指腳下:“隨意編了個要進京趕考、回來就娶她的理由,就一去不再回頭。
還讓她……乖乖在這里等我回來,哈哈哈!””
他喝完最后一口酒,語氣輕佻而殘忍:“不過是逢場作的戲,才有了那所謂的仗義執。
什么一心一意,白頭偕老?不過是考驗我演技罷了!”
“誰讓她自己受不住,看不穿我這眼中霧,自己想不開選了條絕路?”他攤攤手,一副無辜的樣子:“我們這種文人雅客,風流倜儻本就是尋常事。
這……可算不到我的錯上啊!哈哈哈!”
“你……你個chusheng!”小二氣得臉色鐵青,猛地將剛才收下的那些碎銀和大錢狠狠抓出來,用力摔在中年人面前的菜碟里,湯汁濺得到處都是!
他厲聲喝道:“你把人的心意當成什么了?!給你自己的狼心狗肺找借口,還真是說得出口!我這里不歡迎你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趕緊給我滾!”
說著,他竟一把將那些被錢弄臟的菜碟端起,直接倒進了墻角喂狗的食盆里,怒罵道:“給你吃真是浪費糧食!你還不如門口那條狗知恩圖報!”
那中年人也不惱怒,慢條斯理地用筷子將菜湯里的銀錢一一夾起,仔細擦干凈,重新收回錢袋,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她尋死就一定是因為我?一個風月女子的干凈與否,還不是由我們旁人來評定?”
說罷,他竟仰天大笑著,站起身,拂了拂衣袖,轉身就向酒樓外走去。
小二還在他身后怒罵:“你莫走!我這就去報官!抓你這個害死人的衣冠禽獸!”
一直沉默擦拭斷刀的匹夫,此時終于放下了酒杯,聲音沙啞卻異常平靜地開口:“小二,與這等貨色,多說無益。”
然后,他提起那把寒光閃閃的斷刀,用僅剩的右手穩穩握住,站起身,眼神依舊是那般死寂的淡漠,跟著那中年人的背影,大步走出了酒樓。
陸離也地站起身,跟在匹夫身后。
就在匹夫踏出酒樓門檻的瞬間;
整個喧鬧的、充滿煙火氣的酒樓景象,水中倒影一樣劇烈地晃動起來。
周圍的食客、小二、掌柜、桌椅、菜肴、酒香……一切的一切,都在剎那間變得透明、模糊,最后輕煙般消散。
眼前哪還有什么熱鬧酒樓?
只剩下前方那個還在得意大笑,毫無察覺的中年人背影。
(嘿嘿,就是小少焱的歌曲中的故事里改來的呀,好聽的,大家快去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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