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原本就不安的毛驢更是焦躁起來,拼命擺著頭想要后退,鼻子里發出驚恐的嘶鳴,若不是被緊緊牽著,恐怕早就掉頭狂奔了。
就連經驗豐富的儺婆姜青槐,臉色也徹底沉了下來,握緊了手中的幡布桿。
她死死盯著那幾頭已經開始用蹄子刨地,做出沖鋒前奏的野豬,頭也不回地對陸離快速說道,語氣凝重:“這東西兇得很,沾上就非死即殘!你來還是我來?”
陸離看著那幾頭散發著暴戾氣息的野獸,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那三炷正在緩慢燃燒,吞噬自己晦氣的香。
難道是因為晦氣被暫時吸走一部分,反而引來了這種需要實打實武力解決的“大家伙”?
他心中閃過一絲荒謬的念頭。
沒有猶豫,他向前踏出一步,將儺婆和姜云泥擋在身后,平靜道:“我來吧。”
話音落下,也未見他有任何夸張的動作,一股磅礴陰冷,令人戰栗的恐怖鬼氣,以他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這鬼氣并非針對身后的儺婆和姜云泥,而是籠罩向了那幾頭即將發起沖鋒的野豬。
在姜云泥的感知中,只覺得前方那個道士的背影散發出讓她幾心跳暫停的恐怖威壓,雙腿都有些發軟。
而在儺婆姜青槐附著鬼氣的視野里,她看到的是如墨的鬼氣化作無形的壁壘和幻境,瞬間剝奪了那些野豬的視覺、聽覺和嗅覺,將它們拖入了最深沉的鬼打墻之中!
那幾頭原本兇悍暴躁的野豬,沖鋒的姿態猛地一滯,小眼睛里充滿了茫然和恐懼。
它們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原地打轉,哼哼唧唧,時而對著空氣猛撞,時而驚慌失措地原地刨坑,徹底失去了方向感和攻擊目標,再也構不成任何威脅。
姜云泥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張,幾乎忘了呼吸,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力量”的恐怖差距。
儺婆姜青槐眼中精光一閃,看向陸離背影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
“走吧。”
陸離淡淡開口,收斂了外放的鬼氣,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向前走去。
那幾頭野豬還在原地暈頭轉向地打轉。
儺婆深吸一口氣,拉了拉還在發愣的徒弟:“跟上。”
又走了約莫一個多小時,山路下方出現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偏僻破敗的小山村。
房屋低矮,大多是土坯或磚木結構,顯得沒什么生氣。
通往村里的唯一一條路是坑洼不平的土路,寬度勉強能容一輛小汽車通過。
姜云泥掏出她那臺智能手機,在上面劃拉了幾下,又對照了一下路邊的歪斜路牌,隨即對儺婆說:“婆婆,有一個委托,地址就是這里了,‘坳子村’。”
陸離聞,投去好奇的目光。
儺婆姜青槐點了點頭,看向身旁的陸離,解釋道:“老婆子我一路走,也會接些活計。
有些是鄉里鄉親覺得家里不安寧,請我去跳段儺、驅驅邪,多半是自己嚇自己。
不過這村子……”她頓了頓,渾濁的眼睛看向村子里的祖祠堂:“聽描述,沾惹的東西恐怕不簡單,應該是真的,你要來看看嗎?”
陸離想了一下,歸還鴻運是主要目的,但沿途若能解決一些靈異事件,或許也能積攢點“善行”,滋養一下黃泥鬼佛筆的那點小火苗……
而且,他對儺婆處理“臟東西”的方式也有些好奇。
他點了點頭:“好。”
于是,儺婆姜青槐拄著幡布桿,姜云泥牽著毛驢,陸離撐著被鬼發固定的黑紙傘,三人走進了這個名為坳子村的小山村。
村子里異常安靜,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門上掛著艾草,地上的米碗中,插著正在燃燒著的三根香。
偶爾有幾個渾身是泥的小孩追逐打鬧著跑過,看到儺婆那張可怕的臉,也都嚇得尖叫著躲回家門后,只露出一雙雙好奇又恐懼的眼睛。
整個村子彌漫著一種缺乏壯年勞動力的暮氣和沉寂,顯然,年輕人們大多都外出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老弱婦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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