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間…第四間…
他一間一間地搜尋、破壞!
‘必須…解決她!今天,現在!’
這念頭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當他喘著粗氣,帶著一身塵土和虛汗,粗暴地闖過前院,沖入雜草叢生、更顯荒涼的后院時。
陸離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后院中央,一棵早已枯死的老槐樹下,竟然掛著一個簡陋的、用麻繩和腐朽木板綁成的秋千。
秋千上,坐著一個身影。
那是白素衣。
她依舊穿著那身素白的漢服,只是衣角燃燒的紙屑似乎更多了些,在陽光下化作縷縷青煙。
她赤著的雙足輕輕點地,推動著破敗的秋千微微晃蕩。
陽光毫無遮攔地灑在她身上,蒼白的肌膚變得透明,能清晰地看到下里面不斷卷曲、焦化,化作細碎的、帶著火星的黑色紙屑。
她就那樣安靜地坐著,足尖無意識地輕輕點著地面,讓秋千極其緩慢地晃蕩著。
空洞的灰眸望著枯枝縫隙間刺目的天空,沒有任何表情,對自身的燃燒毫不在意。
陸離沒有絲毫猶豫,眼神一厲。
沒有絲毫遲疑,心念催動!
殘余的灰芒再次凝聚,化作一柄利劍,無情斬向秋千上的身影!
幾張閃爍的灰色符箓虛影緊隨其后,當頭壓下!
殘留的鬼氣也化作一只虛幻的手掌,狠狠抓去!
白素衣沒有什么表示,她只是隨意地抬了抬蒼白的手指。
周憑空浮現出數層薄如蟬翼、卻堅韌無比的慘白紙盾。
“嗤嗤嗤…嘭!”
灰芒劍斬在紙盾上,只留下淺淺的白點,隨即湮滅;
灰色符箓虛影撞上紙盾,靈光劇烈閃爍,卻無法突破那層薄紙,最終潰散;
虛幻的鬼氣手掌拍在盾上,鬼氣瞬間崩解分散,只撕開一個紙張口子。
攻擊無效。
白素衣甚至連晃蕩秋千的節奏都未曾改變,她緩緩地轉過頭,那雙空洞的灰眸,穿越了飄落的紙灰和燃燒的青煙,平靜地“看”向陸離。
陸離胸口起伏,壓下喘息聲,不讓她看出自己的虛弱。
同樣顏色的灰眸死死盯著秋千上的身影,沒有再發動徒勞的攻擊。
白素衣擋下攻擊后,那面紙盾無聲地散落,重新化為塵埃。
她依舊望著天空,空洞的灰眸里倒映著刺目的光斑。
良久。
一個空靈、平淡,沒有任何起伏,如同敘述天氣般的聲音,輕輕響起:
“我要死了。”
白素衣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陸離沉默,只是接著催生道袍里的鬼氣,體內殘存的力量依舊在奔涌,尋找著下一個機會。
白素衣并不需要他的回應。
她微微歪了歪頭,目光依舊停留在枯枝縫隙的天空,像是在看著某個遙遠的地方,又仿佛什么都沒看。
“其實,早就死了。”
她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只是…有點可惜。”
陸離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你在說些什么啊,你說這些誰懂啊?
短暫的沉默后,白素衣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時空,落在了那些隱藏在庭院角落的紙人長老殘骸上。
她再次開口,聲音里終于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近乎困惑的波動:
“那些借了我性命的老頭子…他們的痛苦…今天到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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