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腳下有個叫黑瞎子溝的村子,村里有個叫馬老三的獵戶,四十來歲,是這一帶出了名的神射手。他那桿祖傳的土槍,說是曾爺爺那輩從關里帶來的,槍托磨得油光發亮,槍管子卻依舊锃亮照人。
這年冬天,雪下得比往年都大,山里的野獸餓急了,時常下山禍害莊稼。村里人湊錢請馬老三出手,除掉那頭經常半夜溜進村偷雞摸狗的黑瞎子。
馬老三本已多年不打大牲口,年輕時殺生太多,近些年總做些怪夢,心里不踏實。但看著鄉親們期盼的眼神,還是點頭應下了。
次日天未亮,馬老三便背著土槍進了山。他在雪地里尋了大半天,終于在一處松樹林里發現了黑瞎子的蹤跡。那chusheng個頭不小,正扒拉著松樹皮找食吃。
馬老三屏息凝神,舉槍瞄準。就在他要扣動扳機的剎那,忽見遠處山坡上一道金光閃過,定睛一看,竟是個穿著白衣白裙的女子,撐著把紅紙傘,在雪地里行走如飛。
“這冰天雪地的,哪來的女子?”馬老三心里嘀咕,手上卻不由自主調轉槍口,對著那方向放了一槍。他本意是嚇唬一下,探探虛實,誰知槍響之后,那女子應聲倒地,化作一道白煙消失了。
馬老三心知不妙,快步上前查看,雪地上只剩下一灘血跡和幾根白色的毛發。他撿起一根聞了聞,一股騷味直沖腦門。
“壞了,是狐仙!”馬老三心頭一沉,想起老輩人常說的長白山狐仙,修煉到一定火候便能化為人形,撐紅傘避雷劫。
馬老三不敢久留,匆匆下山去了。當晚,他做了個怪夢,夢見一個白發老翁指著他鼻子罵:“無知凡人,傷我族人,三日內必來取你性命!”
第二天醒來,馬老三只覺得渾身無力,額頭滾燙。他媳婦請來村里的大夫,把脈后卻說不出了所以然。到了晚上,馬老三開始說明話,一會兒喊“仙家饒命”,一會兒又叫“再來一槍崩了你”。
馬老三的媳婦急得直掉眼淚,忽然想起村西頭住著的張半仙,連忙讓兒子去請。
張半仙七十多歲,年輕時在道觀打過雜,懂些陰陽五行。他來到馬家,一看馬老三的模樣,便掐指算起來。
“這是沖撞了狐仙啊,”張半仙搖頭嘆息,“老三這一槍,怕是打中了正在修煉的靈狐。狐仙最是記仇,這事難了。”
“那可咋辦啊?”馬老三媳婦哭道。
張半仙沉吟片刻,說:“我認識一位在長白山修煉的胡大娘,是狐仙一族的長老,若能請她出面說和,或許還有轉機。只是她住在深山老林,尋常人難覓蹤跡。”
馬老三的兒子馬小虎撲通跪下:“張爺爺,您指個方向,我就是爬也要爬去請她老人家。”
張半仙扶起小虎,從懷里掏出一枚銅錢,用紅繩系了掛在他脖子上:“明日清晨,你往東南方向走,見到三棵并排的白樺樹就右轉,若路上這銅錢發熱,便是找對路了。”
第二天天剛亮,馬小虎便出發了。他在深雪中艱難前行,走了約莫兩個時辰,果然見到三棵并排的白樺樹。右轉后又行了一里多地,胸前的銅錢突然溫熱起來。
小虎精神一振,順著銅錢指引的方向繼續走,不多時,眼前出現一座小木屋,煙囪里還冒著炊煙。
他推開籬笆門,院里一只火紅的狐貍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鉆進屋去。小虎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屋里傳來一個老太太的聲音:“是馬家的娃娃吧?進來暖和暖和。”
小虎進屋后,見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太太正坐在炕上抽旱煙,容貌慈祥,眼神卻犀利得很。
“胡奶奶,求您救救我爹。”小虎撲通跪下,將事情原委一五一十道來。
>t;胡大娘聽罷,嘆了口氣:“你爹打中的是我侄女小白,她修煉整整九十九年,昨日正是她渡劫之日,撐的紅傘是避天雷的法器。這一槍不僅破了她的法身,還讓她修為大損,族中長老們都很憤怒啊。”
小虎連連磕頭:“我爹是無心之失,求胡奶奶大發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