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西有座伏牛山,山下有個李家溝,溝里住著個叫李源的后生。這李源自幼父母雙亡,靠著東家一口飯、西家一件衣長大成人。雖沒讀過幾天書,卻生得聰明伶俐,嘴皮子利索,最會與人打交道。
這年冬天,大雪封山,李源家中斷糧已有兩日。他裹緊單薄的棉襖,踏著半尺深的積雪,想到鄰村借點糧食。山路難行,他又饑又寒,走到半道已是眼冒金星。
正當他扶著一棵老松樹喘氣時,忽見不遠處有座荒廢的老宅子。這宅子據說鬧狐仙,平日里沒人敢靠近。李源實在凍得受不了,心道:“狐仙就狐仙吧,總比凍死強。”便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躲進了宅子避雪。
宅內蛛網密布,塵土積了厚厚一層,但總算擋住了風雪。李源找了處還算干凈的角落,蜷縮著身子,漸漸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覺周身暖融融的,不似先前寒冷。睜眼一看,面前不知何時站著個白須老者,穿一身青布長衫,手持拐杖,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后生凍壞了吧?”老者聲音洪亮,不像山中老人,“老朽姓胡,是這宅子的看守。若不嫌棄,請到里屋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李源又驚又疑,但見老者面容慈祥,不似惡人,便跟著進了里屋。奇怪的是,外頭破敗不堪,里屋卻整潔干凈,爐火燒得正旺,上面坐著個銅壺,呼呼冒著熱氣。
老者斟上一杯茶,李源接過一喝,只覺得一股暖流直達四肢百骸,連日的饑寒一掃而空。
“多謝老丈,”李源拱手道,“不知老丈在此居住多久了?”
胡老漢捋須笑道:“年頭不少啦。這老宅雖破,卻清靜自在。我看后生你面善,若是暫無去處,不妨在此暫住幾日。”
李源正愁無處可去,自是千恩萬謝。當夜,胡老漢備了酒菜,雖不算豐盛,但對饑腸轆轆的李源來說,已是難得的美味。二人邊喝邊聊,越聊越投緣。胡老漢見識廣博,談吐不凡,對天下事似乎無所不知。
酒過三巡,胡老漢忽然道:“老朽與后生有緣,愿與你結為異姓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李源受寵若驚,連忙道:“小子何德何能,敢與老丈稱兄道弟?”
“緣分之事,何必過謙?”胡老漢舉杯道,“若你不嫌棄,咱們就此結拜。”
李源見對方誠意拳拳,不再推辭。二人當即敘了年齒,胡老漢為兄,李源為弟,對天拜了八拜,結為兄弟。
結拜后,胡老漢道:“既為兄弟,老兄當助賢弟一臂之力。明日你回村去,村東頭有間空置的鋪面,你可租下來開個雜貨鋪。貨源不必擔心,老兄自有門路。”
李源將信將疑,但見義兄說得肯定,便應了下來。第二天回到村里,果然聽說村東頭的鋪面正在招租。更奇的是,他剛租下鋪面,就陸續有人送貨上門,說是受人所托,送來各式貨物,卻不肯透露委托人姓名。
雜貨鋪就這么開了起來。李源能說會道,生意越做越紅火,不出半年,已是村里小有名氣的掌柜了。
這期間,胡老漢偶爾會來鋪子里坐坐,但總是在黃昏時分到來,天不亮就離開,從不留宿。李源幾次想問義兄住處,都被巧妙岔開話題。
一天黃昏,胡老漢又來鋪中,神色卻有些凝重。
“賢弟,”酒過三巡,胡老漢開口道,“老兄今日來,是有事相求。”
“兄長請講,小弟力所能及,定當竭盡全力。”
胡老漢嘆氣道:“老兄家中有一小女,年方二八,尚未許配人家。這些年提親的不少,但多是沖著我家財產而來,難得真心實意之人。老兄觀察賢弟多時,知你為人誠懇,想將小女許配給你,不知意下如何?”
李源大吃一驚,忙道:“兄長厚愛,小弟感激不盡。-->>只是婚姻大事,總得雙方情愿才好。況且小弟尚未見過令嬡,不知...”
“這個自然,”胡老漢笑道,“三日后是月圓之夜,賢弟可來老宅一敘,屆時自然能見到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