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就聽窗外傳來“啪嗒”一聲,好像什么東西掉了。趙老蔫兒子出去一看,撿回來一個破舊的布包。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尊木質的神像,雕刻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邊還跟著一只狐貍、一只黃鼠狼、一個刺猬和一條青蛇——正是東北民間供奉的保家仙“胡黃白柳”四大家。
布包里還有一張字條,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念你心存善念,誤信妖人,特請黑媽媽法像一座,危急時焚香叩拜,或可保命。”
趙老蔫一家又驚又疑,不知是誰送來的。但病急亂投醫,趕緊把神像恭敬地請到屋里供奉起來,每日上香叩拜。
再說那玄靈子,被趙老蔫撞破秘密后,干脆撕破了臉。他修煉的是一種極陰邪的“采生折割”之術,通過害人性命、攝取生魂來增加功力。最近他練功到了瓶頸,急需童男童女的精魂突破,眼看趙老蔫不識抬舉,便決定親自下山,先拿趙家開刀,順便奪取那尊他感應到有些靈力的保家仙像。
這天夜里,陰風大作,吹得趙家窗戶紙嘩啦啦響。玄靈子手持一柄桃木劍,腰間掛著個黑乎乎的葫蘆,來到趙家院外。他口中念念有詞,搖動桃木劍,頓時從四周陰影里爬出幾個模糊扭曲的黑影,都是他害死的人畜魂魄煉成的“祟”,吱吱怪叫著向趙家撲去。
眼看黑氣要籠罩趙家房屋,突然,趙家屋里亮起一陣柔和的白光,那尊黑媽媽神像仿佛活了過來,眉眼微動。白光中,隱約可見一位手持拐杖的老太太虛影出現,身邊跟著狐、黃、白、柳四道仙家虛影。那些黑影撞上白光,立刻發出凄厲的慘叫,如同冰雪遇陽般消散。
玄靈子大驚失色,沒想到這破木頭疙瘩真有靈驗!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桃木劍上,就要施展更惡毒的法術。
就在這時,他身后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玄靈子回頭一看,只見黑暗中亮起無數綠油油的小眼睛!竟是上百只黃皮子,在一個體型格外碩大、毛色微微發白的老黃皮子帶領下,將他團團圍住!
那為首的老黃皮子人立而起,口吐人,聲音尖銳悲憤:“妖道!你殺我子孫,煉魂奪魄,今日就是你的報應!”
原來,這伙黃皮子正是之前被玄靈子邪術害死的黃皮子家族的同族。它們苦苦修煉,今日終于找到機會,要來報仇!
玄靈子冷哼一聲:“孽畜!找死!”揮劍就要劈砍。
黃皮子們卻不與他硬拼,而是圍著它飛快地轉起圈來,口中發出“吱吱”的怪叫。這叫聲似乎有種奇異的力量,玄靈子只覺得頭暈目眩,心煩意亂,體內的法力也開始紊亂躁動。
他心知不妙,這是黃皮子的迷魂陣!強運法力,想要穩住心神。可他修煉的邪術本就根基不穩,急于求成,此刻被迷魂陣一激,加上剛才噴了精血,法力頓時反噬!
“噗!”玄靈子猛地噴出一大口黑血,只覺得五臟六腑如同刀絞,渾身經脈針刺般劇痛。他慘叫一聲,倒地翻滾,皮膚下面像是有無數小蟲在鉆爬,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他腰間的黑葫蘆“咔嚓”一聲裂開,里面冒出股股黑煙,化作幾張扭曲的人臉,發出痛苦的哀嚎,反撲過來,瘋狂地撕咬吞噬他的血肉魂魄。
黃皮子們見狀,停止了尖叫,冷冷地看了片刻,便悄無聲息地退入了黑暗中。
第二天一早,趙老蔫戰戰兢兢地打開門,只見院外地上躺著一具干癟恐怖的尸體,面目扭曲,七竅流血,正是那妖道玄靈子,死狀極慘。旁邊還有一個裂開的黑葫蘆。
屯子里的人聞訊趕來,看到這一幕,又是害怕又是解氣。老薩滿看了看說:“這是作法自斃,遭了天譴!邪術反噬,又被自己養的祟鬼反噬,活該!”
大家伙兒湊錢把玄靈子的尸首拉去荒郊野外燒了,灰燼埋在一棵孤樹下,還請老薩滿做了法事,鎮壓邪氣。
經此一遭,趙老蔫一家更是虔誠供奉保家仙。而那伙報了大仇的黃皮子,后來也再沒來騷擾過趙家,反倒是趙家以后的日子過得平平安安,家宅興旺。有人說深夜曾看見一只毛色發白的老黃皮子蹲在趙家房頂,像是在守護著什么,見人也不躲,只是點點頭,便消失在夜色中。
從此,靠山屯留下個規矩:可以不信,但不可不敬。山精野怪、四方仙家,你不惹它,它不惹你。若是心術不正,仗著有點本事就想欺壓邪祟、謀害性命,那最終倒霉的,恐怕還是自己。這大概就是老人們常說的“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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