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定計,但牛犇雖莽,
卻能在洪荒活這么久,絕非無腦之輩。
寺里還有三個身份特殊的“自己人”,
得先通好氣,免得誤傷友軍,
或者被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猴頭一時興起壞了謀劃。
只見他如同最耐心的獵手,
將周身氣息收斂到極致,暗中運轉傳音秘法,
那聲音如同細微的游絲,
精準無比地鉆入了寺內三個目標的耳中,未有絲毫外泄。
........。
禪房院子里,孫悟空正百無聊賴地蹲在石凳上,
用那根能擎天撼地的如意金箍棒變作的繡花針,
有一下沒一下地掏著耳朵,
嘴里叼著根不知從哪兒薅來的狗尾巴草,
對著禪房方向翻著標志性的白眼:
“這膿包師父,又在念那勞什子緊箍咒…哦呸,早沒了!
又在念那讓人打瞌睡的經了,
聽得俺老孫渾身不得勁!”
豬八戒四仰八叉地靠在廊柱下,鼾聲打得震天響,
夢里恐怕早已回到了高老莊的溫柔鄉。
沙僧則如同一尊鐵鑄的金剛,面無表情地矗立在院門旁,
一絲不茍地、反擦拭著他那柄降妖寶杖,
仿佛上面沾染了開天辟地以來所有的污垢,永遠也擦不完。
禪房內,唐僧盤坐蒲團之上,卻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
只覺得心神不寧,右眼皮跳得如同擂鼓,
連手中的念珠都捻錯了好幾次,
一股莫名的不安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他的心頭。
.........。
就在這時,三道細微卻清晰無比、帶著他們熟悉無比的憊懶豪氣,
和不加掩飾的親昵聲音,
如同在各自腦海中直接響起:
“悟空老弟,八戒,沙師弟,別來無恙啊?
嘿嘿,俺老牛來看你們了!
這取經路走得可還舒坦?”
這聲音,對于孫悟空三兄弟而,
簡直如同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
瞬間驅散了孫悟空的無聊煩躁、
豬八戒的昏沉瞌睡和沙僧的古井無波!
.........。
孫悟空猛地抬起頭,
火眼金睛之中爆發出難以抑制的的驚喜光芒:
“是牛大哥!哈哈哈!他可算來了!
俺老孫就知道他耐不住寂寞!
鳥取經路,陪著這肉眼凡胎、絮絮叨叨的膿包師父演戲,
天天聽他唧唧歪歪什么‘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
遇到妖怪除了念經就是喊‘悟空救我’,
快把俺老孫一身神通都憋銹了!”
自從牛犇在火云洞前,
幫他摘了那該死的、讓他憋屈了五百年的緊箍咒,
又毫不避諱地點明了西游不過是佛教瓜分氣運的一場大型戲劇,
孫悟空對唐僧那套虛偽懦弱的“慈悲為懷”早已厭煩到了極致。
平日里,唐僧若蹙眉說“悟空,休要殺生,我佛慈悲”,
孫悟空便梗著脖子回懟:
“師父,那妖精擺明了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莫非俺老孫還要請他先動筷子,給他遞上刀叉不成?”;
唐僧若嘆氣說“八戒,莫要貪嘴,需知色即是空”,
豬八戒便立刻哼哼唧唧地接話:
“師父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肚里沒點油水,哪有力氣趕這十萬八千里路,
打那些兇神惡煞的妖怪?”;
就連一向寡少語的沙僧,
有時都會在關鍵時刻悶聲悶氣地來一句“大師兄說得對”,
或者“二師兄此有理”,把唐僧噎得面紅耳赤,
滿臉的茫然憋屈和無可奈何,
最終只能顫抖著手指著他們,
反復念叨“頑徒!皆是頑徒!”,然后獨自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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