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柱同倒吸一口涼氣,為陳云這番環環相扣的算計感到心驚,同時也稍稍放下心來。這確實是個能把自身風險降到最低的辦法。
“當家的,”趙雪梅卻依然心有余悸,眼圈微微發紅,聲音帶著懇求,“下次可千萬不能再這樣冒險了。我聽了都害怕,怕你出事……”
陳云看著她擔憂的樣子,心中一軟,但眼神卻異常堅定:“雪梅,我知道你擔心。但你要明白,今晚石頭為了護著他娘,后背和手掌縫了多少針?那些人渣是沖著要我們的命、毀我們的廠來的!我今晚要是慫了,退了,這口惡氣不光我咽不下,以后單順博之流只會變本加厲!只有把他們徹底打疼、打趴下,扳倒這些擋路的絆腳石,咱們的制衣廠,咱們大家,才能真正有安穩日子過,才有出路!”
方柱同沉默了片刻,最終重重地嘆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陳廠長,你說得對。為了咱們這個廠子,為了跟著咱們吃飯的幾十號員工……這事,我干了!我給你作證!不過,下不為例!你是不知道,你媳婦剛才在外面安撫女工的時候看著鎮定,背地里可偷偷抹了好幾回眼淚了。”
趙雪梅被方柱同說破,臉上頓時飛起紅霞,連忙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方柱同訕訕一笑,看了看窗外逐漸泛起魚肚白的天空:“時間也不早了,折騰了一夜,你們趕緊去休息吧。明天我找些靠譜的工人,先把燒壞的地方修繕一下,爭取不影響后續生產。”
說完,他識趣地起身,退出了辦公室,并輕輕帶上了門。
辦公室里只剩下陳云和趙雪梅兩人。
幾乎是門關上的瞬間,陳云一直強撐著的冷靜外殼仿佛瞬間剝落。
他猛地轉過身,一把將趙雪梅緊緊、緊緊地摟進懷里,雙臂用力之大,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頂,身體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連聲音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后怕和嘶啞:
“雪梅……雪梅……”
陳云緊緊抱著懷中的妻子,仿佛要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才能驅散那縈繞不散的恐懼。
他將臉深深埋在她的頸窩,嗅著她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雪梅,我不敢想,如果今晚,留在醫院里的人是你,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一想到那鋒利的匕首可能刺向的是趙雪梅,那窮兇極惡的歹徒可能抓走的是她,陳云就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和后怕,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幾乎無法呼吸。
他自詡冷靜果決,算無遺策,可面對至親之人可能遭遇的危險,那種無力感和恐懼,幾乎要將他吞噬。
趙雪梅能清晰地感受到丈夫身體的緊繃和輕微的顫抖,這個向來如山岳般沉穩可靠的男人,此刻竟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的心也跟著揪痛,卻又涌起一股難以喻的酸澀暖流。
她伸出溫熱的手,輕輕握住陳云有些發涼的大手,溫柔地摩挲著,聲音輕柔得像是在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