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陰著臉,連眼角都沒往他那邊瞟,自顧自地提著草鍋蓋,里面還裹著剛收的黑蜂群,走到地窨子旁,小心地掛在事先選好的小樹枝上。
    從剛才躲在松樹林里,看到梁云剛抬槍對準大黑的那一刻起,他就把這人徹底拉入了黑名單。
    什么玩意兒?以為手里有把獵槍就了不起了?在山里這么橫沖直撞,遲早要栽大跟頭。
    “抱歉,我今天很忙,沒空招待你們,請回吧。”
    陳云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說完便轉身從地窨子前的雜物堆里挑了個蜂桶,那是他去年用松木做的,外面還纏著防野獸的鐵絲。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風向和光照,彎腰將蜂桶搬到樹木稀疏的山坡上,那里通風干燥,正好適合安置蜂群。
    “爺們,沒必要這樣吧?”
    梁云剛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刺耳,“前幾天我到山下的李家屯,還在你家媳婦手里買過一只熊掌。你能打死熊瞎子,也算有本事,我特意繞路來結識一下,你這是要讓我熱臉貼冷屁股嗎?”
    他向來心高氣傲,在縣城里也是有人捧著的主,哪里受過這種冷遇,心里的火氣頓時冒了上來。
    陳云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眼神冷淡地瞟了他一眼,只吐出簡短的一句:“我不想認識你。”
    說完,他便轉身走回地窨子,推開用樺樹皮做的門,從里面拎出一把鐵鍬。
    他提著鐵鍬返回山坡,掄起鐵鍬開始平整地面,準備把蜂桶穩穩當當地安置好,懶得再跟梁云剛廢話。
    梁云剛這輩子還沒遇過這么不識抬舉的人,氣得臉都漲紅了,忍不住破口大罵:“不就是運氣好殺了頭熊瞎子,真把自己當世外高人了?有什么好拽的!要不是看你還有點本事,能在山里找到野味,你以為我愿意來這破地方?真是給臉不要臉!”
    一旁的喬大頭聽著,心里竟泛起幾分舒暢。
    平日里梁云剛總在他面前擺架子,仗著有幾個錢就蠻橫得不行,今天總算有人能治治他的傲氣,也算是替自己出了口氣。
    陳云握著鐵鍬的手猛地一頓,緩緩轉過身,眼神里已沒了剛才的冷淡,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他盯著梁云剛,聲音像淬了冰:“你臉是有多大,才敢說出這種話?還是說,別人給你臉,你就可以不要臉了?你剛才不是想打死我的狗嗎?不是還想偷走它們?不是打主意偷我地窨子里的皮毛?你動一下試試!”
    說話間,他已經摸出了腰間的彈弓,他手指熟練地扣住皮筋,同時腳步往后退了兩步,站到一棵粗壯的松樹旁。這個距離正好,既能看清梁云剛的一舉一動,一旦對方有異動,他能立刻躲到樹后,而且這距離足夠他用彈弓精準射瞎對方的眼睛。
    這種傻子,從來不能按常理對待。
    這年頭,野外傷人sharen的事并不少見,防人之心終究不可無。
    陳云不動聲色地摸出三顆泥丸攥在掌心,其中一顆已穩穩嵌入彈弓的彈兜,手指輕輕捏緊。
    大黑曾為救他不顧自身安危,連剛出生的狗崽子都顧不上,他絕不能讓這兩人將主意打到大黑身上。
    “只要你敢傷它一根狗毛,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   陳云的語氣冷得像冰。
    對上這種蠻不講理的貨色,稍有軟弱只會讓對方覺得好欺負,往后只會得寸進尺沒有底線。
    陳云與他們算是二次碰面,第一次見面時對方鼻孔朝天的模樣他還記得,只因沒有利益沖突便懶得計較。
    可這次對方主動上門挑釁,一副為所欲為的嘴臉,他自然不會慣著。對付這種人,講道理只會被當成軟弱可欺。俗話說惡人自有惡人磨,對方夠惡,他便只能比對方更惡。
    梁云剛盯著陳云,忽然嗤笑出聲:“喬大頭,你看我是被嚇大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