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心里犯起了嘀咕:自己一早過來只帶了點干糧,根本沒生火,這地窨子的煙囪怎么會冒煙?
    等走到離地窨子幾十米遠的地方,他才看清,
    趙雪梅正端著個木盆子從地窨子里鉆出來,大黑已經搖著尾巴迎了上去。
    “媳婦,你咋來了?”
    陳云又驚又喜,一邊喊著,一邊伸手摸了摸大黑的腦袋。
    趙雪梅抬頭看見他,快步走過來,語氣里帶著點嗔怪:“你腳還沒好利索,怎么又跑到這兒來了?”
    “在家閑不住,過來碰碰運氣。”
    陳云笑著晃了晃手里的野雞,“你咋知道我在這兒?”
    “看你半天沒回村,就猜你可能來地窨子了,我帶著大黑就過來了,順便采了些野菜。”
    趙雪梅指了指地窨子,“我給你做了飯,還炒了兩個小菜,快進去吃點。”
    “媳婦,下次別跑這么遠了。”
    陳云拉住她的手,語氣認真,“這山里不安全,你一個女人家過來,我不放心。以后我進山,你就在家等著,我能照顧好自己。”
    說著,他往地窨子里瞥了一眼。
    趙雪梅正蹲在土灶邊撥弄柴火,鍋里炒著的刺嫩芽飄出陣陣香味。
    看著媳婦忙碌的身影,陳云心里暖烘烘的,從村里到地窨子隔著好幾里路,這林子看著平靜,誰知道會不會突然躥出猛獸,他是真怕她出事。
    “不是有大黑跟著嘛。”
    趙雪梅不服氣地揚了揚下巴,帶著點小驕傲,“再說,我姥爺以前是頂好的獵人,小時候我娘帶我去姥爺家,也是住山里。我還親手用柴刀砍死過野狼呢!”
    “喲,這么厲害?”
    陳云故意逗她,“怕不是你姥爺先把狼打殘了,你才補的刀吧?要是遇上完好的野狼,你試試?”
    趙雪梅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你咋知道?”
    “哈哈,你村里老人都跟我說過。”
    陳云笑著解釋。
    他早就聽說過那事兒,趙雪梅十六歲那年,家里缺糧,她娘帶她去山里投奔姥爺。
    有次姥爺打獵,她偷偷提著柴刀跟在后面,結果遇上了狼群。
    一只野狼突然偷襲她,姥爺急得槍法都偏了,只打中狼的脖子。
    沒想到趙雪梅膽子大,趁著狼受傷撲上來的間隙,舉著柴刀就砍了過去,硬是把那狼給砍死了。
    后來姥爺把整一只狼送給了她,這事讓她在村里出了名,也讓不少男人不敢娶她,畢竟誰也怕吵架時,媳婦抄起柴刀跟自己拼命。
    趙雪梅被說破往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轉身去外面抱柴火。
    陳云笑著站起身,拖了個凳子坐在土灶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盆子,開始給剛打的野雞褪毛。
    等趙雪梅抱柴回來,見陳云已經把野雞毛打理得差不多,正用火燎著細小的絨毛,連忙上前:“當家的,你忙了一天了,這些活我來干。”
    “沒事,宰只雞不費勁兒。”陳云頭也沒抬。
    趙雪梅卻不由分說地搶過他手里的野雞,“你先吃飯,我來洗。”
    說著就蹲在水邊,麻利地開腸破肚、清洗內臟。
    等野雞收拾好,陳云也吃了一碗飯,兩人洗好碗筷,便提著半袋野菜、野雞和一些皮毛,帶著大黑往村里走。
    剛到院門口,就看見趙海霞站在那兒。
    小姑娘看見他們一路說說笑笑回來,臉上透著高興,眼神里卻藏著點說不清的失落。
    “小霞,你姐夫今天打了只野雞,晚上咱們吃雞!”
    趙雪梅笑著喊道。
    “又有雞吃啦?是燉還是炒啊?”
    趙海霞立刻湊上來,眼睛亮晶晶的。
    她燒菜舍得放油,炒野雞格外香。
    “隨你,你說了算。”
    陳云笑著揉了揉她的頭。
    第二天一早,家里卻來了個不速之客,供銷社的廖援朝,帶著伙計拎著兩捆皮毛,正是陳云之前賣給供銷社的那批。
    “陳云兄弟,實在對不住,你這皮毛沒處理好,不符合收購標準,沒法在供銷社賣。”
    廖援朝掃了眼簡陋的院子,眼神里滿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