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輕輕摸了摸黑狗的頭,掌心能感受到它皮毛下的瘦弱,心中愈發急切,轉身便朝著村子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沒直接進村,剛到村外田地,就看見趙朱國正彎腰在地里忙活,干枯的玉米茬子戳在田埂上,老人正費力地將雜草連根拔起,額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陳云踩著田埂快步上前,跨過幾壟土溝,終于走到趙朱國跟前,開口喊道:“趙叔!”
    趙朱國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汗,抬頭見是陳云,眉頭瞬間皺了起來,滿臉擔憂地問:“咋這么急著找我?是不是家里出啥事兒了?”
    “不是家里的事,”
    陳云喘了口氣,急忙解釋,“趙叔,前幾天我進山遇到狼,多虧了一只黑狗救了我,它為了護我還受了傷。后來我才發現,它還叼著三只剛生沒多久的小狗崽子,一直在地窨子里守著。”
    “你說的是那只常在山里晃的黑色癩皮狗?它居然生崽了?”
    趙朱國愣了愣,隨即笑了,“這倒是件稀罕事,那狗看著野,沒想到還當媽了。”
    陳云有些意外:“趙叔,您也認識這條黑狗?”
    “咋能不認識,”
    趙朱國直起腰,眼神里多了幾分感慨,“這狗以前是三屯村蔣炮的頭狗,可是條通人性的好獵狗。”
    “蔣炮?”
    陳云微微一怔,這名字聽著耳熟,村里老一輩打獵的,大多用老洋炮,“炮手”“炮子”
    都是對經驗老到的獵手的尊稱,能叫
    “蔣炮”,想必是當年有名的獵手。
    “可惜嘍,這人三年前就沒了。”
    趙朱國嘆了口氣,聲音沉了些,“那年冬天他進山打獵,遇上了狼群,帶的幾條狗幾乎全沒了,就剩這條黑狗還活著。蔣炮走后,他家后人嫌這狗老是往墳地跑,想把它賣掉。結果買狗的人剛到門口,這狗就咬斷繩子,一路跑到蔣炮墳前趴著,怎么拉都不挪窩。”
    “真是條重情的好狗。”
    陳云心里一酸,追問,“那后來呢?”
    “后來蔣家閨女跟著她那知青丈夫回城了,沒人管這狗,它就成了野狗,在山里晃悠。之前有幾個嘴饞的想逮它吃狗肉,可這狗是獵狗出身,精著呢,每次都能躲過去,最后干脆往深山里鉆了。”
    趙朱國看著陳云,“它肯救你,還把崽帶來,說明你們倆有緣。”
    陳云撓了撓頭,想起黑狗那雙滿是不舍的眼睛,心里有了數:“估計它知道自己這回熬不過去了,想找個靠譜的人照顧小狗崽。趙叔,我來找您,是想讓您去給黑狗看看,它跟狼打架傷得重,身上還有疥癬,還得喂崽子,我怕它撐不住。您放心,不會讓您白跑,我給您診金。”
    “你這孩子,說啥呢!”
    趙朱國放下手里的鋤頭,佯作生氣,“你這話說的,我不是收了你的熊鼻子還有波棱蓋嗎?幸好有這些東西,我才買回一些消炎藥,可不能再要你的錢了。”
    “謝謝趙叔!”
    陳云連忙道謝,跟著趙朱國往村口走,又在路邊等著老人回家取藥。
    不過十幾分鐘,趙朱國就挎著個舊木藥箱快步出來,箱子上的銅扣磨得發亮。
    “陳云,黑狗在哪?咱快去吧。
    趙朱國急著趕路,腳步不停。
    “哎,趙叔您慢點兒,我帶您去。”
    陳云應著,跟在他身側。
    走了沒多遠,陳云忽然瞥見路邊草叢里有動靜,連忙攔住趙朱國:“趙叔,您等一下。”
    他彎腰撿起一根手腕粗的樹枝,瞇眼盯著草叢,手腕一揚,朝著正南方向的草叢猛地戳下去,動作又快又狠,只聽
    “吱”
    的一聲,一根長條野物頓時被戳了起來,在空中打了一個轉。
    趙叔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只見那被樹枝挑起的,竟是一條渾身布滿土褐色斑紋的蛇。
    這冷血動物爬行時悄無聲息,不知何時已悄然逼近,若不是陳云眼尖警覺,二人恐怕都已遭其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