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灣。
還是那間房子,兩個流里流氣的年輕人跨坐在長條凳上,每個人的手里都攥著一把大豆,嘎嘣嘎嘣的吃著。
“唉,你說這老小子到底咋想的?明明有那么好的日子不過,非得跑到咱們這犄角旮旯的窮地方找罪受,這不是閑的蛋疼嗎?反正擱我,我是指定不會受這份罪的,嘖嘖,你瞅他那可憐樣兒,太他媽遭人稀罕了~”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老大已經想辦法和港島那邊兒聯系了,聽說這小子的家在港島那資本主義的地方都是頂級豪門,那家里面兒的錢可老多了,到時候隨隨便便敲一點兒出來,都他媽夠咱們弟兄們瀟灑一輩子的。
所以老子告訴你,你他媽要是敢把你腦子里的那點兒破想法弄到他身上,導致他出了啥問題,別說老子,老大和弟兄們都不會放了你!”
“誒誒誒,別啊,我也就是那么一說,這可是咱們下半輩子的保障,老子寵著還來不及呢,放心吧,指定出不了岔子。”
“最好如此,行了,你他媽在這兒守著點兒,我去放水,記住,別他媽瞎搞啊,要不然老大能把你剁碎了扔山里喂狼。”
不遠處,一直癱在地上的利成敏,聽著兩人毫不避諱的對話,心底的寒意愈發的強烈了。
“果然,這里的人已經被換了,那個什么老大也成了傀儡,艸,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們怎么能有這么大的膽子?!”
利成敏的心里泛起一股掩飾不住的冷意,只是和憤怒比起來,他更多的還是擔憂和恐慌。
畢竟前面的余成梁他們一看就是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人物,他身上的那點兒錢已經足夠打發,可眼前的這群人卻不一樣!
盡管同樣是混子,可這群人明顯野心更大,而且也更有紀律,這讓利成敏不由得想到了港島的那些社團,不,這些人似乎比那些社團更專業。
“這他媽該不會是什么間諜組織吧?”
利成敏的心里突然間冒出了一個差點兒沒把他自己給嚇死的念頭。
留下來的年輕人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利成敏,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今天這場對話是他們故意說給利成敏聽的。
畢竟他們的任務是要將利成敏留在這個地方最少半個月的時間,而且還不能讓利成敏懷疑到公安和陳落的身上。
這種事情對于于廣坤來說有點兒難,沒辦法,他也就是個混子,哪有那么大的眼界?
但架不住于廣坤聽話啊,而且背后還有陳慶國和周立民這兩個老公安給他出謀劃策,包括今天的對話就是周立民和陳慶國想出來的。
之所以如此大費周章,是因為他們都很清楚,以利成敏的見識以及腦子里的東西,絕對不可能看不出來綁架他的人已經換了,哪怕他們這邊已經做了足夠多的準備。
若是一直沒有任何線索,利成敏未必不會多想,或許他不會有證據,但只要有那么一絲猜測,就足以致命了。
他們雖然已經給利成敏判了必死的結局,可為了將郭閆他們從這件事情里面徹底摘出去,在利成敏死之前,陳慶國他們還準備讓利成敏給港島那邊去個電話,讓這件事情徹底以一場意外終結!
因此,他們精心策劃了這次的對話,為的就是徹底將利成敏腦子里的印象給固定死,讓他確認,綁架他的人雖然換了,但卻和公安以及內地沒關系,純粹就是一幫更專業的劫匪干出來的事兒。
到時候只要他們公安露個面,將利成敏救出來,雖然不太可能讓利成敏就此感恩戴德,從此洗心革面,但讓他做一些簡單的配合估計是沒什么問題的。
現在看來,效果似乎還不錯?
正如陳慶國他們預料的那樣,利成敏越想越害怕,畢竟更專業的綁架團隊,代表的也是更是沒人性。
這些人最喜歡做的就是斬草除根,現在他們既然已經決定從他身上撬開利家的金庫,那么等到交易結束,這群人為了防止他報復,有很大可能會直接弄死他。
想到這里,利成敏突然間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去找陳落的麻煩?
為什么偏偏要當著陳落的面去找郭兆陽和閆酥月的麻煩?
現在好了,他好像有回不去的跡象了。
就在這時,那個喝酒的年輕人突然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了下去,隨手將一顆大豆扔進了嘴里,嘎嘣嘎嘣的嚼著,眼睛不停的在利成敏的臉上打量著。
直到利成敏被這個人看的渾身發毛的時候,年輕人忽的伸手在他的臉上狠狠地捏了一下,然后吧唧著嘴,道:“兄弟,你說你咋長的?這皮膚嫩的,都他媽能掐出水兒了,嘖嘖,兄弟,我這兒有單大生意,你要不要做?”
如果是往常,聽到有大生意,利成敏多少要問兩句什么生意,規模多大。
可現在,面對著年輕人那肆無忌憚的眼神,他的心卻猛地咯噔一聲,旋即連忙搖頭,努力的憋出一個干到不能再干的笑容,道:“大哥,我這人就是個紈绔子,根本不懂什么生意,所以……”
“你給老子滾犢子,你他媽不會真的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啥身份吧?你說你不會做生意,誰他媽信啊?行了,廢話少說,如果你老老實實答應配合的話,老子到時候說不定能跟我家老大說一聲,拿到錢之后就放了你,如果不答應……嘖嘖,可惜了了。”
此話一出,利成敏的一顆心猛地砸進了谷底,果然……這群沒人性的東西就沒打算放了他。
就在利成敏絞盡腦汁的想著要怎么擺脫這次的危機時,門口處忽的傳來了一道對他而宛若天籟的聲音:“小王八犢子,你他媽剛才給老子說的啥?艸,老子看你是真他媽的想死了!”
話音落地,年輕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尷尬了起來,連忙轉身諂笑:“哥,我可啥都沒說啊,你可不能誣賴我,要不然老大知道了不得直接弄死我啊?哥,你就當沒看到成不?”
利成敏剛想說什么,卻忽的看到年輕人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把冷冰冰的短刃,尤其是他竟然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剎那間,利成敏好像看到了自家太奶。
在這種情況下,他到了嘴邊兒的話,愣是被他給生生的咽了回去,沖著門口走進來的人道:“對,我們倆什么都沒說。”
年輕人給了利成敏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然后便飛快的跑到了門口兒,懶著進來的人的肩膀,將他推了出去:“哥,我說啥來著?我這人老靠譜兒了,你把人交給我,那能出岔子嘛?不能夠啊是不是?”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利成敏這才狠狠地松了口氣,原本就癱著的身體直接滑了下去,變成了躺在地上的狀態。
不管如何,他今天應該死不了了。
“他媽的,內地的公安都干什么吃的?這么長時間難道就沒發現我不見了嗎?艸,等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對付這群無賴,利成敏或許沒辦法,但對付內地的公安,他的手段可就太多了,真以為他對內地就沒有做調查嗎?
畢竟相較于郭閆他們那邊,利成敏所在的利家,對內地所蘊含的市場價值分析的才是最透徹的。
只是內地這邊的公安查的太嚴,要不然他們的手早就伸進來了。
畢竟對他們利家而,一個內地的市場,足以比得上整個東南亞還要加上寶島和倭奴都要大。
為了打開內地的市場,他們這幾年始終沒有停下對內地的研究,尤其是內地的官員和公安,更是他們關注中的重點。
與此同時,另一邊,剛才還尷尬的不行的年輕人突然拍了一下旁邊兒的同伴一巴掌,笑著道:“咋樣兒?我的演技可以吧?”
“那可他太他媽可以了,你這能力,太厲害了,這次那個小王八犢子指定不能胡思亂想了,這次我指定得跟老大好好說道說道,給你記一大功!”
“嗨,老大那邊的大功有個毛用啊?”
年輕人撇撇嘴,然后忽的湊到同伴而面前,道:“你說,咱倆要是把這事兒跟陳哥說一聲,陳哥能不能賞咱倆點兒啥好處?如果陳哥能給咱們介紹個正兒八經的工作,那可就老牛逼了。”
“嘿?你還別說,還真有可能,不過這事兒得等結束了之后再說,現在……咱們兩個還是老老實實的守著那個小王八犢子吧。”
“那倒也是,成,你先看一會兒,昨天晚上打牌太晚了,我過去那邊兒瞇一會兒,你累了就喊我一嗓子。”
“成,那你快去吧,這邊兒有我看著呢,出不了問題!”
……
對于余家灣這邊兒發生的事情,陳落不清楚,也沒有關注,甚至就連頒獎的事兒他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畢竟對他而,兩次個人一等功同時發放雖然令人震驚,但畢竟是已經到手的東西,以后什么時候都能看,都能講。
但對于明天和鄭文懷父母的見面,他的心里著-->>實沒有太大的底氣。
哪怕他已經百分百確認能夠培養出鄭文懷那種能力的父母,絕對不是什么不講道理的人,可他們這場跨越了二十多年的見面,終究不是那么一兩句話就能夠解釋的清楚的。
次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