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花被許如煙說的有些心動。
她沒啥大志向,覺得能跟白建宗帶孩子一起,過好自己的日子。
一家三口,平平安安、順順遂遂,這就足夠了。
她和白建宗這輩子也就這樣,沒啥奔頭。
可二娃不一樣。
二娃還小。
他的未來充滿無限可能,不該被父母連累,一輩子拘在白家村這個窮困偏遠的小村子,走不出去。
他的世界,應該是廣闊的、自由的,可以肆意展翅翱翔。
王桂花淳樸憨厚的黝黑臉龐,露出猶豫的神色。
她咬住嘴唇,道德感讓她臉皮薄的無法心安理得接受人家一次又一次的恩惠,卻又無法回報。
但作為一名母親。
她又非常渴望能給自己兒子掙出一個未來能夠走出大山,出去外面看看世界的機會。
許如煙見王桂花內心搖擺不定,有些松動,眸光閃了閃,干脆再加把火。
“桂花姐,我先前教二娃念書的時候就發現了,二娃還挺聰明呢。”
“他學東西又快,腦瓜子也靈活,很會舉一反三,好奇心重,又善于思考。”
王桂花聞,有些驚喜的抬起頭看她,語氣激動的問:“真的嗎?”
“許大夫,二娃真有學習的天賦嗎?”
許如煙點點頭,笑道:“肯定是真的啊,我還能騙你不成。”
許如煙確實沒說假話。
她就是發現二娃確實是塊學習的好料,才想勸王桂花接受這份公社的工作。
將來自己賺工資攢錢,送二娃去上學,給他一次能夠憑自己努力,親手去改變命運的機會。
當父母的,不努力給自己孩子想辦法掙出一個機會走出大山看看,難道還要祖祖輩輩都被困在貧窮的小山村里,只能黃土朝天嗎?
如果有機會,誰又不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呢?
許如煙自己就是重生一次,靠雙手改變命運的人。
所以她如果有機會,也有能力去拉身旁的人一把,自然也是樂得伸出這雙手。
不一定非要幫助別人改變命運,至少別對眼前自己力所能及范圍內可以做到的事,袖手旁觀、高高掛起。
許如煙經歷過上輩子的困難,一直都覺得。
只有切身體驗過絕望,深陷過泥潭的人,才會更加懂得。
如果在你遇到困難、甚至喪失生活希望的時候,能夠有人愿意伸出一只手來拉你一把,幫你一下,那該有多好。
許如煙不是圣母。
她也不覺得自己厲害到可以幫助所有人改變命運。
她只是懂得感恩,感恩自己可以有機會重來一次,并因此想要回報。
眼下,如果給王桂花一份工作,可以讓她給二娃攢出將來上學的錢,讓二娃接受教育,有機會走出貧窮的白家村,那又何樂不為呢?
她自己又不缺這份工作,也不缺這點錢。
許如煙想了想,轉身進屋,拿出一沓信紙。
她笑著攤到木桌上,一一展示給王桂花看。
“桂花姐,你瞧,這是二娃寫的字,還有他學的拼音。”
“這個,是二娃算的數學題,他腦袋靈活,算題可快呢,我教他算數,別的小孩子還要掰手指數,他直接就能心算!”
“還有這個,是二娃畫的畫,他說這個是將來要買給你和白二哥的房子。”
“他想上學,將來想去城里找工作賺錢,然后給你們都接出去,讓你們以后能在城里安心養老,過好日子。”
許如煙將信紙一一鋪開,拿起一張張有些泛黃皺褶的信紙,娓娓道來。
王桂花怔愣的看著信紙上,小孩子扭扭曲曲寫的跟蚯蚓爬似的稚嫩字跡,又瞧了瞧二娃畫的畫。
他用鉛筆,小心翼翼的畫了一棟帶煙筒的房子。
房前站著三個笑的開心的小人,兩個大人興高采烈的笑著牽起小孩子的手,他們身邊還有一條狗,正懶洋洋爬著曬太陽。
畫紙上,太陽當空照,也笑瞇瞇的散發出溫暖光輝看向他們,明媚又燦爛。
很簡單,也很溫馨的一幅畫。
畫的不算好,甚至可以說有些幼稚,筆觸七扭八扭的,非常粗糙。
可不知道是為什么。
王桂花手指顫抖著拿起這幅畫,鼻腔突然泛酸,眼眶慢慢彌漫起霧氣,喉間控制不住的嗚咽一聲,竟是有些哽塞。
她眼角濕潤,小心翼翼捧著手里的畫,跟如獲珍寶般,唇瓣顫抖著,哭著說道:“俺……俺都不知道二娃心里是這么想的……”
“俺還老說二娃就是個憨娃子,小腦袋瓜一天天啥也不懂,嗚……許、許大夫,真正不懂的人,是俺啊!”
王桂花哽咽一下,鼻腔越來越酸,最后再也忍不住,用手背抹了下眼淚,竟是掩面哭的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