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雯雯沉了臉。
“憑什么讓我洗?!”她猛地后退一步,臟衣服“啪嗒”掉在河灘上,沾了更多泥,“在柳樹村寄人籬下的時候,林淑蘭都沒讓我沾過洗衣板!”
“你這死丫頭!”夏夫人被她氣得手發抖,“都什么時候了還耍大小姐脾氣?不洗你明天穿什么?”
“要不讓夏淺淺洗?”夏雯雯突然咬牙切齒地開口:“你們養了她那么多年,現在讓她洗幾件衣服,不是天經地義?”
她越說越覺得有理:“對!就該讓她洗!憑什么我們在這里受苦,她卻在村里當她的少奶奶?”
夏夫人聽了也跟著點頭,她怎么沒想到這個主意!
雯雯說得對,怎么說她也是夏淺淺的養母,讓她孝敬自己天經地義。
她拉住要去找茬的夏雯雯,壓低聲音:“急什么?”
她眼珠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現在去找她,反倒落人口實。得從長計議……先把眼前應付過去。”
夏雯雯被她說得一噎,但想想也對,只好悻悻地蹲下身,學著村里大嬸的樣子,抓著木棒捶打衣服。
可她哪干過這種粗活?木棒要么打偏了砸在石頭上,要么就重重杵在衣服上,濺了一臉泥水。
夏夫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那件香云紗旗袍沾了泥,她學著別人的樣子在石頭上搓,結果越搓越臟,還把料子搓起了毛球。
兩人折騰了半個時辰,汗流浹背,手上磨出了水泡,再看盆里的衣服——
夏雯雯的新裙子被捶出了好幾個破洞,夏夫人的旗袍下擺更是皺得像咸菜干,連顏色都褪了幾分。
“這……這怎么回事?”夏雯雯看著自己心愛的裙子,心疼得眼圈都紅了,“我明明學著她們捶的!”
夏夫人也傻眼了。她這才想起,村里大嬸捶的都是粗布衣裳,哪像她們穿的是綾羅綢緞?這些精細料子哪里禁得住這么折騰?
“完了……”夏夫人癱坐在河邊,看著漂在水里的破衣服,欲哭無淚,“這下連換洗衣裳都沒了……”
兩人蔫頭耷腦地往回走,推開破屋門,灶房里冷鍋冷灶,連點火星子都沒有。
夏夫人的火氣上來,第一次對著夏先生抱怨起來:“我們在河邊累死累活洗衣服,你倒好!連火都不知道生?”
夏先生聞臉色驟沉:“屋里的事什么時候用得著我操心?!”
夏夫人氣焰頓時矮了半截,卻還是不甘心地嘟囔:“現在都什么時候了……”
嘴里雖抱怨,終究還是氣鼓鼓地抱起柴火往灶臺湊。
她哪里生過這種土灶?
火柴劃了半盒才點燃干草,煙嗆得她眼淚直流,頭發被火星子燎了一綹也沒察覺。
夏雯雯在一旁看著,心疼自己磨破的手,更心疼那件被捶爛的新裙子,越想越委屈,蹲在墻角嗚嗚地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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