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縣令。”老太君的聲音平得像結了冰的湖面,“老身這把老骨頭,受不起這滿堂的跪拜禮,都起來吧。”
“是,是!”王宇如蒙大赦,趕緊爬起來,腰彎得比剛才更深了。
其他人也稀稀拉拉地起身,大氣不敢出。
老太君的目光這才緩緩掃過堂上眾人,最后落在秦風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里沒什么溫度,也看不出喜怒,就像看一件尋常物件。
但就是這一眼,讓王宇剛松下去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老身今日來。”老太君開口,龍頭拐輕輕點了點地。
“是想問問王縣令,你這縣衙大堂,如今是按大乾律法審案,還是按山賊的規矩收買路錢?”
王宇腿一軟,差點又跪下去,臉上擠出的笑比哭還難看:“老太君您、您這話從何說起啊?下官自然是秉公執法”
“秉公?”老太君眼皮微抬,目光落在那黑褐色木盤里孤零零的一兩銀子上,嘴角扯出一絲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一百一十兩?王縣令好大的胃口。”
她頓了頓,龍頭拐指向跪在堂下的蘇若雪:
“蘇家那筆舊債,老身若沒記錯,當年蘇思遠抄家時,其家產已悉數充公抵債。”
“圣上仁厚,念其女年幼,未行株連,此事早已了結,你翻這陳年舊賬,是戶部的卷宗沒查清,還是你王縣令想替朝廷再收一遍?”
王宇臉上的汗珠子滾下來了:“這下官下官”
老太君根本不給他編詞的機會,龍頭拐又指向阿蠻和云裳:“至于這兩位姑娘,關押五日,索銀十兩?”
“呵,王縣令,你這縣衙大牢,是金磚鋪地,還是玉液瓊漿管飽?”
“一日一兩?便是京兆府的天牢,也沒這個價碼!你這是拘人,還是綁票?”
句句誅心,字字如刀。
王宇只覺得那龍頭拐每點一下,都像戳在他的心尖上,后背的官服已經被冷汗浸透。
王平更是把頭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鉆進地縫里。
“老身還聽說,”老太君的聲音陡然轉冷,“有人要打老身救命恩人的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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