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多說,推著車匆匆離開,背影佝僂,融入了那些忙碌的、半機械的身影中。
“熔爐……適應性測試……貢獻數據……”扳手咀嚼著這幾個詞,臉色不太好看,“聽起來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媽的,這不是逼著人把自己拆了換零件嗎?”鐵拳甕聲甕氣地說,他對自己這身肌肉還是很滿意的。
包打聽則已經開始盤算起來:“貢獻點……不知道這里流不流通我從園丁那兒順來的‘寶貝’……要是能換個高級點的機械臂,是不是就能搬更多東西出去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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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骨則將注意力集中在旁邊一個正在對接綠色管道接口補充能量的“共生者”身上。那是一個年輕人,看起來比其他人更瘦弱,他左半邊臉頰和手臂都已經機械化,對接能量時,他閉合的人類眼睛微微顫抖,嘴角下意識地咧開,像是在忍受某種痛苦,又像是在渴望那點微薄的能量。
小骨悄然釋放出一絲極其細微的、不帶任何攻擊性的混沌能量觸須,如同微風般拂過那個年輕人的機械手臂接口。
瞬間,一股混雜著劇烈疼痛、深入骨髓的疲憊、對失去血肉的恐懼、以及一絲對那點維系生命的能量的畸形渴望的“情緒洪流”,順著能量觸須反饋回來!
采樣分析:目標單位生命能量場極度紊亂,與機械部件能量場存在嚴重排斥反應,處于持續消耗與痛苦狀態。其精神波動中蘊含大量負面情緒,核心訴求為“解脫”與“安寧”。
小骨的魂火微微晃動。他明白了。所謂的“共生”,并非和諧共存,而是一種殘酷的、以犧牲生命本質為代價的強行捆綁。這些“共生者”們,是在用自身的痛苦和生命力,支撐著這座冰冷鋼鐵城市的運轉。
“我們需要了解更多關于‘熔爐’和‘金屬化瘟疫’的事情。”皮克沉聲道,眼神銳利,“這里的人知道真相,但他們不敢說。”
“怎么讓他們開口?”扳手問,“嚴刑逼供?我看他們這狀態,怕是寧愿死。”
包打聽眼珠一轉,又有了主意:“不能硬來,那就利誘!是人……呃,半人也行,總得有需求吧?他們缺貢獻點,我們……”他拍了拍自己依舊鼓囊的包裹,“我們說不定有他們需要的‘硬通貨’!比如……更舒服點的機械潤滑油?或者能屏蔽點痛苦的非法小程序?”
就在他們低聲商議時,車間上方的廣播再次響起,打斷了所有人的工作:
“通知:所有‘共生者’單位注意,新一輪‘熔爐’適應性測試志愿者招募即將開始。貢獻點獎勵翻倍。符合基礎條件的單位,可前往三號登記處報名。”
廣播聲落下,車間里出現了一陣短暫的騷動。一些“共生者”麻木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懼。只有極少數看起來狀況特別糟糕、或者機械化程度已經非常高的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種近乎絕望的意動。
皮克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機會,似乎以一種殘酷的方式,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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