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所重新忙碌起來,通信兵提著設備奔向屋頂。
增幅器的嗡鳴聲很快響起,如同城市最后的心跳。
通信營把所有頻段掃了三遍,依舊只有雜音,增幅器熱得可以煎雞蛋,老式短波機冒著焦味。
馬赫迪站在指揮車旁,手指輕輕敲著鐵皮,敲出極短的節奏。
這節奏意味著時間正在被一點點削掉。
“還沒聯系上?”
通訊參謀搖頭,額頭都是汗:“旅長……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港區方向又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是某座倉庫被擊穿。地面輕輕震動了一下。
天空被煙壓得很低,像是要把整個城市罩住。
馬赫迪深吸一口氣,轉向通信營長:“如果敵人知道我們聯系不上導彈旅,就會放開手腳。我們必須讓他們相信——導彈隨時會射出來。”
營長愣了片刻:“旅長……您是說要——”
“繼續嘗試聯絡,并且要加大力度。”
馬赫迪語氣平穩,卻不容商量,“制造假信號,讓他們以為我們在聯系導彈部隊,越逼真越好。”
一次戰術欺騙。
這是要讓鋼鐵盟約的第三海軍群誤判威脅等級。
誤判錯了,他們會收縮陣型,推遲打擊,甚至放緩整個登陸節奏。
“把所有移動天線拉到高地,用舊式呼號格式,不斷重復,但內容不要完整。要表現得像在躲避偵查。”
通信營長點頭:“明白,旅長。這會讓他們以為我們在隱藏坐標。”
“對。”馬赫迪看向海面,“敵人最怕的,就是不知道導彈從哪兒來。”
“……六……六營……準備……坐標……確認……重復……準備——”
信號被故意剪斷、弱化、拉長,像是在極不穩定的陣地發出的電波。
遠海的第三海軍群旗艦作戰室里,技術官抬起頭:“長官,我們截到阿爾及爾北山的導彈信號跡象……頻率混亂,但呼號格式符合他們的第六導彈營。”
艦隊副指揮停下動作:“他們還能發動打擊?”
“無法確認,但信號看上去在準備傳坐標。”
旗艦上的氣氛變得僵硬。
此時的登陸行動已經全面鋪開,部隊正向灘頭推進。
如果在這個時候遭遇戰術導彈,艦隊壓上的整個火力軸線都會陷入混亂,灘頭陣地甚至可能被迫中斷推進。
艦隊指揮官緩緩站起,目光掃過屏幕。
過去幾十小時里,他與參謀們無數次分析過阿爾及爾的導彈旅部署、殘損情況、可能生存率。
邏輯上,那支部隊在昨夜的精確火力覆蓋下幾乎不可能保持完整。
然而戰爭不是邏輯,它更像是一場賭局;而眼下這個信號,就是敵人手里亮起的一張牌——真假不明,卻不能忽視。
如果他們真的還有幾發能用的導彈,無論是命中艦隊還是登陸陣地,這次行動就會付出無法接受的代價。
而如果是騙局……那對方已經成功拖慢自己的節奏。
指揮官深吸一口氣,把這些思緒壓下。
此刻,他必須快速作出判斷,不是為了戰術,而是為了整個北非戰區的未來。
“調整陣型。”
他下令,“讓電子戰部隊確認方位,空軍繼續偵查并打擊。”
艦隊開始輕微偏航,宛如海面上一頭巨獸突然收起獠牙。
護衛艦向外擴散,搜索雷達進入高警戒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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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鋼鐵盟約的灘頭陣地收緊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