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大返城之后,那個胖胖黑黑的女知青被安排在小城煙塘公司所屬的一家小什貨鋪工作。她依舊是那么地又黑又胖,店鋪在小城的市中心。我路過那兒,總會在她的商鋪前逗留片刻。迎接我的,始終是她“咯咯”的笑聲。說實話,對于她,我終究還是心懷一些內疚的,倒不是因為她的癡情,而是因為我的斷然拒絕!而是因為我的斷然拒絕是采取了非常的手段!這種非常的手段是很讓人不齒的!雖然,是我在當時不得已的情況下貿然為之。但總讓我汗顏哦!
好在她似乎并沒有往心里去!也許是,她往心里去了的!但是對我的好感,使她將對她的冒犯當做是一種享受了吧!從她的嘴里我知道了,另外的那幾位知青返城后的大致去向。她告訴我說:
“那個女教師現在在小城的xx廠工作呢!”然后,以揶揄的目光看著我,“她有沒有主動來找過你呀!”
我很鎮定的說:“找我?她為什么要來找我?”
“我知道的!”她說,“她一直很喜歡你的!”
“你又在胡說些什么呢?”我說道,“老是說一些沒有影子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經跟某某某在一起了!”
“我當然知道!”她很神氣地反駁說,“你們還是我做的媒呢!”
“你看!你看!你這不是又順竿爬了嘛!”我笑著說,“我們難道還用得著你來做媒呀!”
“你當然是!”她的神情突然一暗,“有這么多的女孩追著你!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清楚得很!你的架子也搭得很大哦!”
“我?搭架子?我搭什么架子了?”我不解的問,“像我這樣出身寒微的人怎么可能入人家官家之女的法眼呢!”
我不理解她,為什么對那位女教師始終耿耿于懷。難道那位女教師曾經得罪她了嗎?應該不太可能哦!她卻自己給我解惑:
“我就是看不慣她的那一份驕傲的樣子!只要你在場,她總會故意笑得很響,而且總是拿眼角偷偷的瞟著你!這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呢,她以為她是官家之女就了不起啊!”
“你怎么可以這樣說人家?”我說,“人家難道得罪你了嗎?”
“你看看我才這么一說,你就心疼了是不是?”她說,“我跟某某某說,你膽子大一些吧,這個人你看他的皮膚這么白,怎么可能永遠是個鄉下人,今后一定會出人頭地的。你看看,我說中了吧!你看你現在多神氣,穿著制服,現在已經當官了吧?我都說中了!”
她的話中有些得意,但神情卻似乎有些失落。我知道,她對我始終是矛盾的。我不敢去扯這個話題,生怕引起她的不快!她應該懂得人生的相逢是一種緣分,有緣分的,會相偕而行,沒有緣分的,雖努力也必定無濟于事!
她的話似乎又撥動了我的心弦,“現在已經當官了吧?”我這也算官嗎?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個國家的工作人員。雖然,我已經借到局里工作,但是,以工代干的身份并沒有變。說不定什么時候一個不順眼,就將我踢到了基層所去了呢!機關里的人員之間,關系又這么復雜。雖然說,“誰人背后無人,誰人背后不人!”但是,這復雜的人際關系,難道不是這些背后的絮絮叨叨,嘀咕出來的嘛!好在我抱定了宗旨,不管他們議論著什么,我決不插嘴、更不評論!任他們議論。
他們的詞洶涌滔天,我充而不聞,視而不見。我做好分配給我的事,腦子有空閑,我想我該想的事情!工作有空閑,我看我該看的書籍。不管我閱讀的這些書籍對我今后的發展有沒有用,多讀多想,總不會是壞事!不要到時“書到用時方恨少!”那段時期我讀的書很雜,文學、歷史、傳記、散文、隨筆、雜記。只要一卷在握,我才不管窗外的風風雨雨,我更不理會辦公室里的波濤洶涌。
大弟生意似乎一直很不錯,賺了些錢,似乎也是有了足以讓他驕傲的資本了。生意一直很好,所需的鐘表零部件購買任務便落在了我的肩上。尤其是我被借到局里之后,我更是有了一種當仁不讓的感覺。為了保證他的維修質量,他要求我幫他購買最高標號的汽油,他說汽油的標號越高,揮發的速度就越快,擦洗鐘表的零部件之后,再上好表油,維修的質量會更高!我并不知道汽油的標號越高,是否揮發的速度就越快?但聽他講的如此地頭頭是道,我自然得盡力去將他所需的那種高標號的汽油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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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最高標號的汽油應該是幾號?問里間辦公室那幾個同事,也是一頭霧水。那個會計倒也爽快,說:
“你想要什么標號的汽油,你說一聲就是了,我幫你跟石油公司打個電話,不是什么都解決了嘛!”
我說:“我也不知道該買什么標號的汽油?我弟弟只跟我說,汽油標號越高越好!”
“他買來派什么用場呢!”他問,“要多少?”
我說:“他是維修鐘表的,買十公升吧!”
“哦喲!不就是十公升汽油嗎!”他笑的說,“我還以為你要買多少呢!”他說順手拿起了電話說,“我幫你問一下吧,汽油的標號最高是多少?買十公斤夠了嗎?”
我說:“十公斤夠了吧,用完了下次可以再買嘛,家里汽油放多了也不安全呢!”
“那倒也是!”他點點頭,“你有盛汽油的桶嗎!”
我朝外指指:“我帶來了,放在那兒呢!”
“買來后,你可不能將桶放在辦公室里,我們都抽煙呢。出了事情,可麻煩大了!”他提醒道。
“買來后,我就請個假送回家去吧!”我說。
“對!對!”一旁的股長插話說,“買來后,你立即將桶送回家去!而且,在途中,絕不能讓旁人手中的煙火靠近桶!”
“有那么緊張的嗎!”那位企業登記員說,“我已經看到了外間的那個鐵桶,桶蓋一擰緊,汽油根本揮發不出來!不過,買來后,確實應該立即送回家去。最好能讓家里人將汽油分裝在玻璃瓶中。這么一桶汽油放在辦公室里確實不太妥當!”他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樓上那支可是老煙槍,讓他看到樓下居然放著一桶高標號的汽油,豈不是要暴跳如雷了嘛!”
老會計幫我打了電話后才搞清楚,汽油的最高標號在小城的石油公司里,是120號。不過,它雖然仍是汽油,但在石油行業,己被叫做橡膠溶劑。意思是,橡膠粒子放入這種汽油中也會被漸漸溶化掉。到小城工作后,我沒有自行車。像我這樣的借用人員,又不能申請公車。那時候我的工資又低,買輛自行車得花去我五個月的工資,這顯然不是那時的我所能承受的。好在局里的小院子里堆了幾個自行車的三角架。老會計指點我說:
“你挑一個三角架,今天配兩個鋼圈,明天配一個坐墊,后天配齊輪胎,漸漸地一樣一樣配齊了。自行車不就有了嘛!發票在局里報銷好了。”
這倒是一個化零為整的好辦法哦。我如法炮制,一輛拼湊而成的雜牌自行車,終于成了我的代步工具。我跟股長請了假,騎車去買了汽油,直接坐船送去了故鄉小鎮。
買鐘表維修所需的零部件得去近百公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坐車去了那個城市后,我還得一路打聽著尋去,才找到了那唯一的賣鐘表零部件的商鋪。大弟列出的購買清單,很少能一次配齊的。好在我身穿工商行政管理部門的制服,售貨員倒也能不厭其煩,總是想方設法地幫我盡可能地配得齊一些。這讓我或多或少地感覺到,我是沾了這個部門的光了。
但是,出差也常常會令我面臨尷尬。那次去省城參加省局召開的全省會議,我不知道,局里怎么會安排我一個人去參加這樣的會議。到了報到的地點后,我在登記本上簽上了工作單位、姓名后,報到的程序算是走完了。然后,坐在賓館的大廳里等待拿房間的鑰匙,拿了鑰匙后,因為我隨身攜帶的僅僅是一個手提式拎包,我沒有去房間,而是去了賓館附近的那個市場。待我兜了一圈之后,已經要吃晚飯了。我還是沒有去房間,打算吃了晚飯后再去房間。
那知,我用過晚餐后,掏鑰匙走進房間,卻讓我和已經在房間里的人都大吃了一驚。因為我的名字女性化的特征太過明顯,會務人員竟將我安排進了女同志的房間。或者說,誤將一位女同志安排進了我的房間!好在我進房間的時間還早。如果是碰到了什么事或者是被人拉了去,一直到很晚才回進房間,這個洋相可真是出大了!
我慌忙退出,跑去大廳找會務人員,她們也是忍俊不禁地掩嘴而笑:“誰讓你取這么一個女性化的名字呢?我們還以為你是一個女同志呢!不過,你眉清目秀的,比女同志還秀氣呢!”這一番話,噎得我瞠目結舌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房間倒是很快就幫我換好了。我走進房間,還有些驚魂未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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