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不會像旁人那樣地高聲吶喊,大聲歌唱。但是大聲地發出“呵呵”聲還是可能的,尤其是這喉嚨的竭力震動,同樣能引來旁人驚異的目光時,她便越發地興奮起來。從眾心理得到了一定的滿足,又達到了一定的反響后,使她內心的自卑跑得無影無蹤,虛榮心卻極度地膨脹了起來。她終于以極度的夸張來迸發自己的激情。
雖然,旁人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達些什么她那激烈的肢體語,到底是在表達她的什么偉大的理想但是,被周圍的人撩撥起來的那一份激情,終于又深深地打動著和影響著周圍的人。從而塑造出小鎮一個時期的奇光異彩。讓人目不暇接;讓人怦然心動;讓人情不自禁;更讓人忘乎所以。
在前街的底端,差不多靠近學校的地方,還住著一個叫“阿木林”的人。“阿木林”的謂稱,應該是小鎮人贈送給他的吧!在小鎮人的語境中,“阿木林”是又笨又傻的人的代稱。其實,此人既不笨也不傻。何以他居然得了這么一個諢號,一直是我弄不明白的。而且,當小鎮人當面這樣稱呼他時,他照樣一邊忙著手中的營生,一邊不卑不亢地應著,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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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營生是,挑一個油煎豆腐干的擔子,邊煎邊賣,擔子與我印象中的餛飩擔很相似。當然,我的餛飩擔印象是父親的故事帶給我的。只是現實中的油煎豆腐干擔子,沒有可供顧客坐著享用的長條木櫈。擔子的一頭是一個小灶,灶上坐著一個平底油鍋。灶膛里的柴禾正燃著,平底鍋內青煙裊裊。灶的底下堆放著劈好的干木柴。是備用的燃料。
擔子的另一頭是一個瘦高的籮筐,籮筐上跟擔子的另一頭一樣,是一掛高高的竹挑梁。籮筐的挑梁下尺許的筐口上蓋著用鐵鉸鏈連著的兩塊拼成圓形的半圓木板。被固定在筐沿上的那塊半圓木板的兩側的竹挑梁上,左右各系著一個大口玻璃瓶。一個瓶里裝著辣醬,一個瓶里裝著甜面醬。倆個瓶中各插著一根一頭扁扁一頭圓圓的竹簽,這是蘸醬用的。系著辣醬瓶的竹梁的外側,用皮筋捆綁著一棒細細的竹簽,竹簽的一頭被削得尖尖的。掀起那塊沒有被固定的半圓木板,便見筐里疊著碼得整整齊齊的白豆腐干。
“阿木林”左手拿著一副長長的竹筷。竹筷削得尖尖的那一頭,已被油煎成了褐色。右手掀開木板,取來一迭豆腐干,順手放入平底鍋中,左手拿著竹筷只三兩下,便將豆腐干一塊一塊攤在鍋中。鍋中立即發出“滋滋”地油煎聲,鍋中的油并不是很多。油煎時的青煙和豆腐干被煎時散出的白汽混合在一起,在擔子的上方裊裊散開。“阿木林”瞇著眼,一塊接一塊地將豆腐干翻身。待豆腐干的兩面都煎成金黃色才能出售。
因為常年對著油煙的緣故,他的眼睛似乎已被熏成火眼。眼瞼外翻出一圈紅色,已沒了眼睫毛,令人望之可怖而顯得邋遢。我不知道《西游記》中的孫悟空被太上老君丟進煉丹爐中,燒烤了七七四十九天,煉成了火眼金睛,是不是就是這般模樣如果是這樣的話。孫悟空的形象著實讓人生厭。
“阿木林”的火眼是肯定的,金睛卻絕對不是!少年時,我曾仔細觀察過他的眼睛,只見一圈紅色,絕不見一絲的金色。而且,他的眼睛混沌不清,似乎常常迎風落淚的樣子。他常常用右手臂去擦。右手的袖筒上一片黑乎乎地油亮。
顯得邋遢的“阿木林”煎出來的豆腐干卻很好吃,兩分錢一塊也不貴。用竹簽平扦起倆塊豆腐干,在冬天朔風陣陣的時節,將紅紅辣醬涂滿豆腐干兩面,縮起脖子,小心翼翼地品嘗著這份又燙又辣,實在是一種難得的享受。與現時小城冬季街頭的臭豆腐干不同的是,臭豆腐干聞著臭,吃起來香;油煎豆腐干聞著香,吃起來也香。可算是表里如一了。但是,那種縮著脖子“絲哈”著大快朵頤的形象卻是毫無二致。
在我少年時的印象中。吃油煎豆腐干的喜歡蘸辣醬的多,甜面醬卻少有人問津。哪怕是在“三伏”的夏天,滿頭大汗淋漓,照樣寧肯被辣燙的呲牙咧嘴。
當豆制品必須憑票供應的時候,小鎮人似乎才對“阿木林”的油煎豆腐干擔子在乎起來。曾有人指責“阿木林”,說他的豆腐干怎么這么小!人們這才覺察他放入油鍋的豆腐干確實比豆制品商店的豆腐干小了許多。豆腐制品商店的白豆腐干是成四方聯賣的。“阿木林”放入油鍋煎的豆制干已被切成一方一方的,明顯比四方聯的小。“阿木林”坦然地說
“四塊聯在一起的,怎么煎怎么賣總得把凹槽和邊邊兒修整齊了,這樣賣相才好看嘛!”
小鎮人挑剔地說“你這條邊修得也太寬了些,一塊豆腐干給你四邊一切,三分之一沒有了!”
“不是一直這樣的嘛!”“阿木林”不慌不忙地答道,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小鎮人說歸說。“阿木林”的油煎豆腐干擔子依然是煙霧繚繞。何況,豆制品已是憑票供應了呢。誰知道這個小鎮人特有的打牙祭形式能堅持多久
財富的積累至多至少都帶有一定的不合理性。所謂“資本的原始積累都是殘酷的”。如果,這種殘酷以豪奪的形式出現的,很容易引起世人的憤怒。許多時候這種憤怒可能迫于權勢或強勢而不敢顯露出來,甚至世人會用對強勢或權勢的頂禮膜拜來掩飾這份憤怒。但是,一俟時機成熟,當憤怒得到引導,得到聚合的時候,對豪奪者的渲泄必定也是加倍的,甚至是致命的。
世人又往往都存在著從眾的心態,被豪奪者也許是個別的或者是少數人,但大多數人會受個別人或少數人憤怒的感染。尤其是當對這種社會的不公成為一種共識的時候,就如同一蓬已被充分干燥了的茅草,突然被濺上了火星,在風的助力下,必然會蓬勃燃燒起來一樣。這時候的大多數人是沒有理智的。他們的行為已缺少了理智的控制。待沖動的狂潮退去之后,他們可能會回過頭來審視。可是,對于這份已經存在的過失,這份矯枉過正,誰會坦然地承認是自己錯了呢上帝也不會加罪于這份從眾的盲目的。
而如果這種積累的殘酷是以巧取的形式出現的,世人往往不會太在意眼前的這點蠅頭小利,久而久之,不合理的也漸漸成了合理的了。這大概就是小鎮人所謂的“冷水煮螃蟹”吧!張揚如“牛大官”者,最后這樣的結局,是毫不奇怪的;而又笨又傻“阿木林”卻憑借著他實際上的精明,使油煎豆腐干的擔子,成為小鎮上的一道風景線。哪怕是豆制品成了緊俏品,憑票供應了,“阿木林”的擔子上照樣油煎得“滋滋”作響,香味羼著油煙味隨風飄蕩。
仍住在自家宅院的秦家,人丁似乎并不興旺。有一個女兒年齡與我相仿。應該是我初中時的同學吧!印象中的她似乎不太合群,也不像別的女孩那樣,喜歡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一直落落寡合的樣子。她有一個妹妹卻早已出落得豐神逸秀,尤其那一雙秀目,神采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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