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挖掘“錯位的回響”,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懸崖邊漫步。每一步都需要極致的算計與運氣。
林墨和蘇晚晴暫停了所有對“靜默火花”的主動搜集,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兩件事上:一是進一步精煉他們的“編織”技藝,目標是創造出足以完全屏蔽秩序探測的“信息繭房”;二是利用種子提升后的解析能力,更精確地測繪他們所在區域的秩序之網結構,尋找那些“排異反應”相對較弱、可能更適合“拾荒”的縫隙節點。
這個過程緩慢而枯燥,如同在沙漠中篩選特定的沙粒。
林墨的意識幾乎時刻處于高度專注的狀態,這對他的精神負擔極大。有時,過度深入的感知會讓他產生短暫的迷失感,分不清自己是在秩序的現實,還是漂浮在那些混亂的回響碎片中。蘇晚晴的變量能量成了他最重要的錨點,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抗意識同化的最強壁壘。
經過數日不眠不休的推演和嘗試,他們終于鎖定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節點——位于城市舊城區邊緣,一個廢棄多年的老圖書館附近。那里的秩序線條不知為何,比其他地方顯得略微稀疏和陳舊,對異常信息的“排異”速度也似乎慢了半拍。
時機則選擇在凌晨三點到四點之間,這是一天中城市秩序運轉相對“低功耗”的時段,網絡的監控靈敏度理論上會略有下降。
行動當晚,月色黯淡。
他們沒有親自前往那個廢棄圖書館,那太顯眼了。他們依舊留在公寓,但林墨的意識,在蘇晚晴變量能量的包裹和強化下,如同一條無形的觸須,沿著網絡與現實的夾縫,小心翼翼地延伸向那個選定的節點。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的物理身體依舊坐在沙發上,但他的感知卻跨越了半個城市,如同幽靈般潛入那片被遺忘的區域。
廢棄圖書館周圍彌漫著荒涼與破敗的氣息。但在林墨的“視野”中,這里卻比繁華市區更加“熱鬧”。無數細微的、扭曲的、色彩怪異的“回響碎片”如同磷火般,在秩序的縫隙間飄蕩、生滅。
他看到了穿著不屬于這個時代服飾的虛影在斷壁殘垣間徘徊;聽到了斷續的、用未知語吟唱的歌謠;聞到了混雜著腐殖質和異星花香的氣味……這些都是其他迭代留下的殘渣,是逝去世界的墓碑上,剝落的銘文。
林墨沒有貪婪,他謹記此行的目標——只取一縷,且必須是最微弱、最不易引發警報的那一縷。
他的意識觸須如同最靈敏的探針,在眾多回響碎片中穿梭,避開那些能量較強、色彩鮮艷的,最終鎖定了一個幾乎要徹底消散的、灰白色的碎片。
那碎片中,只包含了一個極其簡單的感知:觸摸粗糙樹皮時,掌心傳來的、帶著微弱生命悸動的溫熱感。
在這個世界,樹皮是粗糙冰涼的。而這縷回響中的樹皮,卻是溫熱的,帶有生命悸動。
種子迅速行動,無形的根須纏繞上去,沒有強行拉扯,而是散發出一種溫和的、包容的共鳴波動,仿佛在說:“我聽到了,我記住了。”
那縷灰白的回響碎片微微閃爍,似乎感受到了某種理解與接納,它抗拒的力度減弱,順從地融入了種子的引導。
接著,是最關鍵的一步——編織與屏蔽。
早已準備好的、由無數靜默火花絲線編織而成的“信息繭房”瞬間合攏,將這縷微弱的回響碎片嚴密地包裹起來。繭房的結構模仿著秩序之網最常見的“無害記憶冗余”模式,將其偽裝成一段微不足道的、即將被自然遺忘的感官信息。
整個過程在瞬息間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