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湖光像一層黏稠的血漿，涂抹在洞窟的每一寸空氣里。林墨感覺自己的肺葉都被這腥甜腐敗的氣息糊住了，喘氣都費勁。他貓在洞口一塊巨石后面，探出半個腦袋，死死盯著湖心那由骨頭堆起來的邪門祭壇，還有壇子頂上那顆一跳一跳的肉瘤“心臟”。

“乖乖……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他嗓子發干，低聲嘀咕了一句。

旁邊，銀白蘇晚晴（姑且還這么叫她）站得筆直，像根釘進地里的金屬柱子。她臉上那道裂痕還在滲血，銀白色的瞳孔里數據流跑得跟瘋了似的，屏幕都快刷爆了。

“分析：高濃度生物污染源。能量模式與檔案‘劣化子體’、‘次級污染核心’吻合度87.3%。判定：吞噬者信仰巢穴。威脅等級：最高。”

她的聲音還是那股子電子合成味兒，但林墨愣是從里頭聽出了一絲不同——不是害怕，更像是一種……如臨大敵的緊繃。

“吞噬者？”林墨捕捉到這個詞，心頭一跳，想起蘇晚晴意識掙扎時喊出的那句“不要被它吃掉”。“就是這玩意兒？看著可比木星邊上那個‘大冰塊’（指古老存在）邪性多了！”

他話音未落，湖岸邊上那些跪著的青灰色“人影”好像被驚動了。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猛地扭過頭——那腦袋轉了整整一百八十度，脖子擰得像麻花，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團不斷蠕動、仿佛由無數細小觸須構成的肉團！

“嘶……哈……”無面肉團發出漏風似的嘶吼，剩下的那些跪拜者也齊刷刷停下囈語，僵硬地、咔吧咔吧地轉過頭，數十個扭曲的身體同時面向洞口方向。沒有眼睛，但林墨能感覺到無數道冰冷、饑餓的“視線”釘在了自己身上。

“糟！被發現了！”林墨頭皮發麻，下意識就往后退，后背卻撞上了冰冷的巖壁，退路就是他們剛鉆出來的那條黏糊糊的隧道，誰知道里面還有什么？

銀白蘇晚晴上前半步，擋在林墨前面。她抬起手，掌心銀光開始不穩定地匯聚，但比之前在前哨站時弱了不少，光芒邊緣還在細微地抖動。

“準備迎敵。優先清除威脅度最高單位。”她下達指令，但聲音里帶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滯澀。

就在那些無面怪物如同提線木偶般，歪歪扭扭站起身，準備撲過來的時候——

咕咚！咕咚！咕咚！

湖心祭壇上，那顆暗紅色的肉瘤“心臟”突然劇烈地、瘋狂地搏動起來！聲音沉悶如擂鼓，在整個洞窟里回蕩！

暗紅色的湖面不再平靜，開始咕嘟咕嘟冒起粘稠的氣泡，仿佛湖水被煮開。一股更濃郁、更令人作嘔的腥臭狂風般卷過湖岸！

那些原本要攻擊林墨他們的無面怪物，像是聽到了至高無上的命令，齊刷刷地僵住，然后如同潮水般退開，重新面向祭壇，以更加狂熱、更加扭曲的姿態匍匐在地，發出更高亢、更癲狂的囈語！

它們的身體在跪拜中開始發生可怕的變化——皮膚下的骨頭咔咔作響，刺破青灰色的皮肉伸出來，形成尖銳的骨刺；有的后背裂開，伸出濕漉漉的、帶著吸盤的觸手；有的整個身體像融化的蠟燭般癱軟、重組……

它們在進化！就在這暗紅湖光和癲狂囈語中，向著更非人、更恐怖的方向畸變！

“能量場強度急劇升高！污染核心活性化！”銀白蘇晚晴快速分析著，她的手臂微微顫抖，掌心的銀光忽明忽滅，似乎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干擾。“它在催化這些劣化子體……進行戰斗適應型突變！”

林墨看得心驚肉跳，這場面比任何恐怖片都邪乎。“怎么辦？能打斷它嗎？”

“嘗試進行能量干擾……”銀白蘇晚晴正要動作，身體卻猛地一個踉蹌，她臉上的裂痕驟然擴大，鮮血涌出更多！她悶哼一聲，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太陽穴，銀白瞳孔中的數據流和掙扎的黑色再次激烈交鋒。

“閉嘴……你這……冰冷的……機器！”

一個壓抑到極致、帶著泣音的女聲碎片從她牙縫里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