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在表面的風平浪靜下,暗流洶涌。
林墨和蘇晚晴獲得了更高的權限,可以調用“燭龍”計劃內部分關于意識科學和前沿物理的研究資料。他們的大部分時間都投入到了對那個“標記”的研究中。
蘇晚晴負責主觀感受的記錄和分析。她像一個精密的人體傳感器,詳細記錄著“標記”每一次微弱的波動,以及隨之涌入意識的信息碎片。這些碎片雜亂無章,有時是一個無法理解的幾何符號,有時是一段扭曲的物理常數,有時則是一種純粹的邏輯關系表達。她憑借著自己強大的邏輯思維能力,嘗試將這些碎片拼湊、歸類,試圖逆向推導出其背后的規則體系。
林墨則負責外部支持和理論構建。他結合蘇晚晴提供的數據,在“記憶圖書館”中尋找可能的對應模型,并利用“燭龍”的超級計算機進行模擬推演。他發現,這個“標記”的運作方式,極其類似某種高級的“模因病毒”或者“意識蠕蟲”,它在緩慢地改寫蘇晚晴的底層思維邏輯,使其更傾向于用那個古老存在的“視角”來理解和處理信息。
好消息是,由于蘇晚晴自身意識的頑強抵抗,以及林墨不斷為她提供“反制思維訓練”(主要是用人類獨有的、非純粹理性的情感和創造性思維去沖擊那種冰冷邏輯),同化的速度非常緩慢。
壞消息是,同化確實在持續進行,無法阻止。而且,隨著蘇晚晴對信息碎片理解的加深,她偶爾會脫口而出一些超越當前人類認知的科技名詞或物理概念,其精準度和前瞻性令偶爾參與討論的專家都感到震驚。這證明“標記”不僅在侵蝕她,也確實在向她“輸血”,只是這“血液”是否帶有劇毒,尚未可知。
與此同時,對木星異常體的監控取得了突破性進展。
通過長時間、多波段的持續觀測,“燭龍”的科學家們發現,那個巨型結構并非完全靜止。它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吸收著木星磁場和太陽風中的帶電粒子,并將其轉化為一種未知形式的能量儲存起來。更令人不安的是,結構表面偶爾會閃過一絲微弱的、規律性的能量紋路,其模式與蘇晚晴意識中“標記”的某些波動特征,有著高度相似性!
“它在充能,”雷負責人在一次高度保密的情報匯總會議上指出,“而且,它可能與蘇晚晴同志意識中的標記存在某種……遠程聯系或同步機制。”
“它在通過晚晴,觀察我們?”林墨的心沉了下去。
“不排除這種可能。”陳負責人面色凝重,“也可能是在為下一次‘互動’做準備。根據林墨同志之前帶回來的情報(指邏輯之海的經歷,林墨以隱喻方式部分匯報),那個存在似乎對‘容器’和‘修復’很感興趣。”
會議決定,加強對蘇晚晴的隔離性保護(盡管她知道這意義不大),并加速研究從“饋贈”中破解出的幾項關鍵技術,尤其是與能量護盾和超光速通訊相關的基礎理論。時間,變得越來越緊迫。
這天晚上,林墨正在協助蘇晚晴進行每日的“思維固錨”訓練(通過回憶強烈的個人情感和記憶來強化自我意識邊界),蘇晚晴突然停下了動作,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
“林墨,”她輕聲說,聲音帶著一絲異樣,“我‘聽’到了……一個聲音。不是通過耳朵,是直接出現在意識里的。”
林墨心中一凜:“什么聲音?是那個標記傳來的?”
蘇晚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似乎難以準確描述:“很模糊……像是很多人在低語,用的是一種……我無法理解,但又隱約覺得熟悉的語。他們好像在……爭論?或者……在計算著什么?其中一個聲音……感覺很……古老,很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