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翠疊云并非凡俗意義上的森林。
遠望而去,它仿佛是一片凝固在半空的、波濤洶涌的碧色海洋。
無數參天古木的樹冠層疊交織、綿延不盡,其枝葉間蒸騰的靈氣與終年不散的霧氣浮動融合,形成了一片浩瀚的靈云之海,“疊云”之名便由此而來。
千翠疊云最危險的并非其中的毒蟲妖獸,而是它自身。濃郁的木靈之氣與地脈交織,會天然干擾甚至扭曲方向感與神識探查。
傳聞,這片山巒的布局玄之又玄,樹木會緩慢移動,溪流會悄然改道,加之終年不散的靈云迷霧,使得現成的地圖在此地都會打上折扣。
在這里,上一秒看見的可能是唾手可得的千年靈藥,下一秒,便可能是某個危機重重的死亡陷阱。
真正的機遇與危險并存。
六人來到這里,眺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碧綠蒼海,吃下清心丹和解毒丹后,便邁入了其中。
踏入林中,光線暗淡了些,腳下是柔軟而濕滑的腐殖層,踩上去寂靜無聲。
樹冠遮天蔽日,陽光被切割成數道斜插而下的金色光柱,在飄蕩的靈云霧氣中映出清晰的光路。
眾人依照地圖緩慢行進,因為初次進入,他們都走得很謹慎,兩天過去依舊在外圍。
夜晚降臨。
眾人在內圍邊緣處扎營休息。
火堆旁,云既白靠坐在樹干上研究玉簡丹方,嘴里念念有詞;裴行之和步梨坐在旁邊,步梨靠著他的肩膀呵欠連天,葉舞在一邊抱著劍閉目小憩。
沒過一會,巡視完畢,又加固了外圍陣法的虞子嘉和全棲遲回來了。
步梨抬眼看了一眼他們,“回來了。”
“終于走了。”虞子嘉道。
這幾天背后總是跟著些小尾巴,偏偏只是跟著,什么都不做,跟著他們進入千翠疊云,到現在總算是走了。
全棲遲隨意往地上一坐,摸出一顆靈果開始啃,“真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人。”
裴行之和步梨相視一眼。
他將步梨的頭發掖在耳后,隨口說道:“一方是無盡域的。”
步梨接道:“另一方暫不知曉。”
四人看了他們一眼,開始忙各自的事情。
全棲遲實在有些不解:“無盡域的人跟著我們作甚,當時進城的中州修士又不止我們幾個。”
“可能是因為我們進城時身份用的是蓬萊郡。”云既白放下玉簡,又開始倒騰這兩天在千翠疊云中采得的靈藥,“清風劍派發生了那么大的事,無盡域不可能無動于衷,大概又蠢蠢欲動了。”
葉舞睜眼:“又要開戰了?”
云既白:“這誰清楚呢,不過照馮逸之前說的,其它宗門也派遣人過來了,依照路程,應該也就這幾日的事情。”
在旁邊的虞子嘉聽著他們的話,忍不住開口問:“那次的仗,聽說你們英勇無比,同我說說唄。”
聞,全棲遲、葉舞、云既白不約而同看了一眼旁邊的裴行之,神情莫名。
雖然只是一眼,但這異樣的情況吸引了步梨的注意,瞌睡一下就散了,她轉頭看向裴行之。
裴行之垂首將火堆上的紅薯取下,“熟了,現在要吃嗎?”
步梨看了一眼那紅薯,說:“再烤一會,焦一點好吃。”
于是裴行之又放了回去。
自始至終,他對其余人投來的那一剎那目光恍若未覺。
也不知是真的沒有察覺,還是故意……
步梨眼神暗了暗。
云既白幾人已經在同虞子嘉說那次打仗發生的事情,虞子嘉聽得時而驚嘆,時而為幾人的驚險揪心。
說到最后,虞子嘉神情遺憾,“真可惜,沒能同你們并肩作戰。”
云既白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在青夏也保護了很多人,我們一直在并肩作戰。”
全棲遲問:“同我們說說你那時候在做什么吧。”
虞子嘉將自己在青夏的事情說了說,最后搖頭道:“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才知道平時我哥要操心的事情那么多,最開始我上手去做,腦子都不夠用,特別是那些因為莫玨搞出來的怨靈,把我好好的富饒青夏都搞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