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現場大致處理完畢,趙黔走到那輛黑色的轎車旁,車窗降下,露出司冬霖的側臉。
他正在處理手臂上的傷,赤裸的上身肌肉線條流暢分明,但左臂肱二頭肌的位置,一道明顯的擦傷正在向外滲著血,是被流彈所傷。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拿起旁邊備用的藥粉,動作粗魯地撒在了傷口上,白色的藥粉瞬間被鮮血染紅。
趙黔看著他這自虐的處理方式,欲又止,最終還是硬著頭皮,低聲匯報:“少爺,那個……李金花,她……跑了。”
司冬霖撒藥粉的動作微微一頓。
車廂內安靜了幾秒。
就在趙黔以為會迎來雷霆震怒時,卻聽到男人輕微地松了一口氣。
“跑了……”他重復了一遍,目光望向車窗外昏暗的停車場深處,輕聲道:“跑了就跑了吧。”
……
貨車在香江夜晚的街道上疾馳。
溫迎直到看見飛速倒退的街道和逐漸亮起的霓虹招牌,才恍惚地意識到,天已經又黑了。
暫時脫離了危險,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其他的擔憂便涌了上來。
不知道霍玉兒那邊怎么樣了?她安全嗎?
她們辛辛苦苦押上全部身家進的那兩包貨,有沒有被她順利找到帶回去?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她自己的安危。
好在……她暫時從那個變態男人和兇徒的手中逃出來了。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回到大陸。
貨車開得很快,車廂顛簸不已。
溫迎想過跳車,但看著外面飛速掠過的模糊景象和堅硬的地面,她退縮了。
萬一摔傷了,行動不便,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香江,只會更加艱難,更別提想辦法回去了。
她摸了摸身上,那套單薄的員工服口袋里空空如也,身無分文。
沒有錢,在香江寸步難行。
她回憶著穿書前,還是學生時代時,偶爾聽同學閑聊提起的、關于香江的碎片信息。
好像……有同學說過,她家的什么舅姥爺,很多年前,就是趁著夜色從大陸游泳偷渡到香江來的,然后在這里打工掙錢……
游泳?
溫迎是會游泳的,在大學體育課還拿過不錯的名次。
但是……從香江游回大陸?
看著遠處那片在夜色下漆黑如墨的海面,溫迎立刻打消了這個瘋狂的念頭。
這根本不是游泳技術好不好的問題,這是玩命!
海流、低溫、體力、方向……任何一個因素都可能讓她葬身大海。
必須想別的辦法。
夜晚的寒意越來越重,冷風從車廂的縫隙里呼呼地灌進來。
溫迎只穿著單薄的衣服,凍得瑟瑟發抖,牙齒都開始打顫。
她看到車廂里除了蔬菜,還有一些用來墊底或者包裝用的大塊硬紙板。
她趕緊爬過去,挑了幾塊干凈完整的,蜷縮在車廂最里面的那個角落。
她用紙板擋在身前,勉強抵御著刺骨的寒風。
身體蜷縮起來,稍微暖和了一點,強烈的疲憊便席卷而來。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天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
從離家出走,到火車上的顛簸,到被綁走那天,停車場槍戰……
這一連串的經歷,讓她的精神和體力都已經透支到了極限。
沉重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盡管她拼命告訴自己不能睡,要保持清醒,等待司機停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