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徵沒說話,只是挽起襯衫袖子,露出了結實的小臂,轉身走進了廚房。
那背影,帶著一種“舍我其誰”的決然。
然而,沒過多久,廚房里就傳來一陣明顯的焦糊味,還夾雜著鍋鏟碰撞的、略顯笨拙的聲響。
小團子正抱著餅干盒,聞到這股味道,立刻嫌棄地用小胖手捂住了鼻子,皺著小眉頭嘟囔:“唔……臭臭……爸爸做飯臭臭……”
溫迎忍不住想笑,但又有點擔心廚房的安危。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周玉徵頂著一張黑如鍋底的俊臉,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他手里還端著一個盤子,里面是幾塊黑乎乎的難以辨認原本食材是什么的東西。
他走到溫迎面前,語氣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和挫敗:“……我們還是出去吃吧。”
事實勝于雄辯。
周玉徵從小在周家長大,衣食住行都有專人照料,上學和工作都在單位食堂解決。
即便是出任務降落在野外,吃的也是特制的壓縮速食。
對于需要掌控火候、調味搭配的“做飯”這項技能,暫時確實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
溫迎看著他那副難得吃癟的樣子,又看了看盤子里那團“炭”,終于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寶雖然不懂發生了什么,但看到媽媽笑了,又聽到“出去吃”三個字,立刻拍著小手歡呼起來:“好耶!出去吃!下館子!”
于是,周玉徵抱著興奮的兒子,溫迎雖然身上還有些不適,但也慢吞吞地跟在他們身后,一家三口準備去外面的飯店解決午餐。
周玉徵看著溫迎走路似乎還有些別扭,心疼地停下腳步,提議道:“要不你們在家等著,我去打包回來?”
溫迎搖搖頭:“沒事,就大院外面不遠處那家國營飯店,也沒兩步路,走一走透透氣也好。”
她可不想悶在家里。
周玉徵見她堅持,便不再多說,只是放慢了腳步,遷就著她的速度。
就在周玉徵一家三口朝著大院外那家國營飯店走去的同時,蘇婉清也領著溫家三人,來到了軍區大院附近的街道上。
溫家三人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眼睛都不夠用了。
他們貪婪地打量著周圍一棟棟氣派整潔的樓房,平整的柏油馬路,以及偶爾走過的、穿著體面的行人。
這一切,都和他們生活的那個貧窮閉塞的小山村有著天壤之別。
一路上,蘇婉清看似無意、實則刻意地,已經將溫迎現在的情況“透露”給了他們:
嫁給了家住在這軍區大院里的背景很厲害的軍官,生了個兒子,現在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太太生活。
溫家三人光是聽著,都咂舌不已。
興奮是有的,想到以后可以跟著沾光,攀上這門貴親。
但更多的是一種扭曲的憤恨!
溫母咬著牙,三角眼里閃爍著怨毒的光,低聲罵道:
“這個殺千刀的白眼狼!死丫頭!居然敢偷了家里的錢,跑到京市來享福!把我們扔在鄉下受苦!真是白養她這么大了!”
溫父也陰沉著臉,旱煙桿捏得緊緊的:“哼,過上好日子了就想不起爹娘了?想得美!”
溫俊更是摩拳擦掌,一臉算計:“爸,媽,等她見了我們,非得讓她好好補償我們不可!得讓她男人給我在部隊里找個輕松錢多的活兒!”
他們完全忘記了當初是如何苛待溫迎,甚至想把她嫁給這個丑的娶不上媳婦的大哥的往事,只覺得溫迎如今的一切都本該是他們的,溫迎的“隱瞞”和“獨自享福”是天大的不孝和罪過。
蘇婉清冷眼看著他們臉上貪婪又憤恨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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