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沒了收入后,夫妻倆就想方設法去借錢,親戚們知道肯定還不上,全都閉門不見。
于是他們又找鄰居借錢,有幾家看在鄰里關系的份上,借了幾百塊,不過更多人聽到此事,不僅沒借錢,還直接在小區里宣揚開來,說桑家是毒瘤,以后見到就得繞道走。
這就導致桑鵬和杜玉蘭兩人就像過街的老鼠,出門都得挑沒人的時候才敢出。
面對家里這個死丫頭,杜玉蘭打不過,也罵不過。
“我就直說了,睿睿是男孩,將來要去大公司當領導的,至于你,不給錢,看我敢不敢跑到你們學校去鬧!”
杜玉蘭心想,當初就不該讓桑榆去讀書,年滿二十歲就嫁出去,還能撈著一筆彩禮,哪兒能像現在這樣被動!
桑榆冷笑了一聲,眼底是晶瑩的淚海。
生在這樣家庭里的女兒,就像一只漫無目的漂泊的船,不被任何一座港灣接納,只能獨自面對海上的風浪。
“好啊,你來啊。”
桑榆舉起菜刀,朝著餐桌用力劈下去。
沉悶的響聲過后,木桌上多了一道巨大的刻痕,菜刀直直立著,把柄朝天。
“只要你敢來我學校鬧一次,就會跟這張桌子一樣!”
杜玉蘭抖了一下。
這這該死的丫頭,居然還真敢對他們出手,這些年住在學校里,膽子長肥了!
她抻著脖子,強撐道:“你看我敢不敢!”
桑榆不會懷疑這句話。
到時候,真的沒了錢,杜玉蘭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
高中有一次,電視上爆出了劣質奶粉的新聞,為了給桑睿買進口奶粉,杜玉蘭跑到她的教室里,一把鼻涕一把淚,向老師和全班同學請求資助。
其實就是捐款。
外人的目光就像一把把刀,在凌遲她臉上的皮肉。
最嚴重的時候,桑榆甚至萌生過輕生的念頭。
所以整個高中階段,她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不跟任何人講話,不跟任何人交朋友,也不加任何好友和群聊。
就算后來考上了京大,成為整個村里的‘驕傲’,她也沒有想過回母校一次。
這個地方,她想逃。
逃得越遠越好。
任何一個地方,都比津市更像她的家。
要不是這次錄取通知書寄到了家里,必須要回來拿,她根本就不會回這個家。
桑榆徑直穿過他們,來到垃圾桶前,蹲下身,把一片一片的碎紙撿出來,收好。
幾滴眼淚掉下來,幸好沒有落在紙上,只是打濕了手背。
她吸了吸鼻子。
撕了就撕了,可以拼貼,永遠沒人能阻礙她上學的腳步。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桑鵬狐疑地轉頭,沉吟道,這時候,誰會來?
他慢慢走過去,對著門外喊了一聲:“誰啊?”
外頭傳來女子輕柔的聲音,春風化雨,光是聽著就知道,不是這一帶的人:“我是螢火蟲教育基金會的負責人,聽聞您家孩子需要幫助,特此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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