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儂拿起鋤頭就要出門,地里雖然旱,莊稼長得不好,可野草倒是依然強勁。
趁著還沒到晌午天最熱的時候,大家趕緊下地除草。
玉儂拎著鋤頭,到了地頭,碰見了一同來下地的王二旦夫妻。
“姐,你今天可得給我多記幾個工分。”
說著揮著鋤頭就鏟下一株長得茂盛的馬齒莧。
“咱的豬有福了。”
玉儂笑著揚了揚手里的鋤頭。
“不光你要干,我也不落你們后頭呢,憑啥給你多記工分。”
王二旦笑嘻嘻的,“憑賬本在你手里唄。”
大家手上的活兒不停歇,嘴也沒個停下的。
“放屁,王二旦我看你是驕傲的忘了自己姓甚。”
“我姓劉,我叫,我叫劉金寶的爹!”
“我去你的,我劉金寶哪天有的你這樣的爹。”
玉儂也樂呵呵地在田壟邊看著他們,隨后熟練的跪下,俯身,左手撐在身側的土里,穩住平衡,右手握緊了那把木柄被手掌磨得光滑的短鋤。
這鋤頭比男人用的輕巧些,是她特意挑的。
她的動作不快,勝在穩。
鋤頭刀刃在烈日陽光下閃著金屬的寒氣,貼著地皮落在草根上,向上一挑,利落地連根拔起。
鋤出的草順手攏到一旁,動作連貫。
中間休息的時候,王二旦直起腰來環顧一周,笑著和玉儂打趣。
“姐,你這跪著是不是比咱站著的效率高,怎么比我們多出這么快出一長溜。”
玉儂已經到了頭,王二旦還剩好大一截兒。
李秀云打開水壺喝了水,笑嘻嘻的,“王叔,你還不如我呢,再不抓點緊,小心工分墊底。”
“你們年輕,我哪趕得上。”
李栓正抬起頭來,手撐著鋤頭,比畫比畫他們之間的隔了第五步的長度。
“你瞧瞧這距離。”
王二旦擦把汗,無奈地笑笑。
“誰說種地這事兒不看天賦,我王二旦真是栽了,想多掙點工分,反倒看起來要被記過扣工分了。”
玉儂喝了水,把水壺和給李秀云。
“不許造謠啊,我哪有那么刻薄。”
大家都笑呵呵的,一路上說著話聊著天干活。
玉儂繼續跪著,每除凈一株草,眼前便清爽一分,心里也踏實一分。
這些生命力頑強的野草,多吸走一分水分和養分,苗就要少長一分。
慢慢地,在她手邊,被鏟除的馬齒莧和其他野草,萎蔫地堆成了一小堆。
最后集中在一起,由年輕力壯的后生們拉回去,喂給組里養著的幾頭豬。
這一跪大半天,結束了準備回去吃飯時,她腿麻得站不起來,緩了好一陣才舒服一些。
李秀云上前攙扶著,還有些拉不動,還是呈文也過來了一左一右的攙著她起身。
“老了老了,真是不中用了。”
隨即回過頭,看了眼這片地方,只剩莊稼一片片地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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