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秋雨初歇。省委三號別墅的書房里,燈光柔和。高育良披著一件羊絨開衫,坐在紅木茶海前,慢條斯理地沖泡著一壺陳年普洱。茶香裊裊中,祁通偉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
“老師。”祁通偉恭敬地叫了一聲,臉上帶著幾分匆忙之色。
高育良頭也不抬,指了指對面的座位:“坐吧。嘗嘗這泡茶,老朋友剛從云南帶來的,說是十年陳料。”
祁通偉依坐下,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接過高育良遞來的茶杯,抿了一口,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老師,侯亮平被舉報的事,您聽說了吧?”
高育良微微頷首,又給祁通偉斟了一杯茶:“聽說了。今天一天,怕是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祁通偉向前傾身,壓低聲音:“這明顯是趙老書記的手筆。我們要不要...再加把火?”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我這邊還能找到一些侯亮平違規辦案的材料,足夠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高育良手中的茶壺微微一頓,他抬起眼,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自已一手提拔起來的學生。書房里安靜得能聽到茶水注入杯中的細微聲響。
“通偉啊,”高育良緩緩開口,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還在埋怨侯亮平和鐘小艾當年笑話你給梁璐下跪的事?”
祁通偉臉上的肌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隨即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老師,您想多了。我祁通偉再小氣,也不至于為十幾年前的舊事耿耿于懷。要是連這點氣量都沒有,我也走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像是要沖淡什么:“要說真正讓我意難平的,反倒是陳巖石老檢察長。當年我在漢東學習的時侯,不出意外的話是應該分配到檢察院的,那他就是我的直接領導,明明知道我和陳陽的感情,卻從來不肯為我說一句話。哪怕他稍微表示一點支持,我和陳陽也不至于...”
高育良輕輕嘆了口氣,給兩人的杯子續上茶:“陳老檢察長有他的原則和難處。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
他將話題轉回侯亮平身上:“侯亮平這件事,是趙老書記和鐘家之間的博弈,甚至可以說是趙老書記和沙瑞金之間的較量。我們何必插手?”
祁通偉有些不解:“可是老師,趙老畢竟對我們有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高育良輕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通偉啊,你要記住,從我們決定斷尾求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是趙家的人了。現在的你,是我高育良的人,而我們都歸屬于寧方遠這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