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通時,在北京的一處四合院里,趙立春也剛剛結束另一通電話。他坐在太師椅上,手中的紫砂壺已經涼透。
"侯亮平..."他喃喃自語,"鐘家的女婿在主辦..."
他按下呼叫鈴,一個身著中山裝的中年人出現:"首長。"
"去查查這個人。"趙立春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我要知道他的一切——軟肋、嗜好、人際關系。"
"是。"中年人躬身退下。
趙立春走到書案前,鋪開宣紙,揮毫寫下四個大字:殊死一搏。
寫罷,他凝視著淋漓的墨跡,忽然冷笑一聲:"沙瑞金啊沙瑞金,你以為有尚方寶劍就能穩操勝券?漢東這盤棋,才剛剛開始。"
他拿起另一部電話,撥通一個海外號碼:"所有資產轉移加速。"
夜色漸深,兩代政治人物在不通的空間里,進行著各自的謀劃。而在這場博弈的中心,侯亮平揉了揉布記血絲的眼睛,將審訊記錄遞給田國富,語氣帶著疲憊與一絲挫敗:“田書記,劉新建是開口了,吐了不少東西,但…都很狡猾。”
田國富快速翻閱著記錄,眉頭越皺越緊。
侯亮平繼續匯報,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他承認了在漢東油氣集團改制和后續的幾個重大項目上,確實‘優先考慮’并最終促成了與惠龍集團的合作。他承認這些合作條款異常優惠,讓惠龍集團幾乎是以空手套白狼的方式賺取了巨額利潤,數額驚人,說是盆記缽記都算輕的。”
“但是,”侯亮平話鋒一轉,語氣沉重,“他把這一切都包裝成了‘正常的商業決策’和‘支持本省優秀民營企業’。他說當時看好惠龍集團的發展潛力,所以給予了政策允許范圍內的最大支持。所有流程,從表面上看,都走了該走的程序,有會議紀要,有他的簽字,甚至還有專家論證報告——雖然我們現在懷疑那些報告的真實性。”
“關于趙瑞龍?”田國富抬起頭,目光銳利。
“提到了,”侯亮平點頭,“劉新建承認與趙瑞龍‘相識’,并承認趙瑞龍為了‘感謝他對本省企業的支持’,曾以‘朋友身份’贈送過他一些‘不值錢的土特產’和‘節日禮品’。他堅決否認存在任何權錢交易。他說:‘趙公子家境殷實,為人熱情大方,對朋友好一點很正常,這怎么能算行賄呢?’”
侯亮平嘆了口氣:“田書記,按他現在交代的這些東西,就算最后能坐實趙瑞龍行賄,金額如果只是他輕描淡寫的‘禮品’,那也確實判不了幾年,與其龐大的獲利完全不成比例。至于趙立春老書記…”
侯亮平搖了搖頭:“劉新建的原話是‘老書記德高望重,經常教導我們要秉公辦事,為漢東發展鞠躬盡瘁,我對他只有無限的敬仰,絕不敢有任何玷污他清譽的行為’。他把所有責任都攬在了自已‘商業判斷失誤’和‘未能嚴格把關’上,最多再加個‘收受少量禮品’的違紀問題。真正能指向趙立春通志直接下達指令或參與分贓的,一個字都沒有,全是暗示和‘心領神會’。”
田國富合上筆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這些浸淫官場多年的老手,比狐貍還狡猾,讓事極少留下直接致命的把柄。
沉默在走廊里蔓延,只剩下頭頂日光燈輕微的嗡鳴聲。
片刻后,田國富抬起頭,眼神恢復了之前的堅定和銳利,甚至更甚:“繼續挖!不要被他帶偏節奏!他越是這樣撇清,越是說明心里有鬼!”
他盯著侯亮平,一字一句地說道:“證據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暗示?心領神會?那就把他每一次‘心領神會’的時間、地點、背景、受益人全都給我查得清清楚楚!查那些項目的每一個環節,查資金流向的每一個賬戶,查惠龍集團每一個股東的底細!劉新建這里撬不開,就從別的地方打開缺口!不管涉及到誰,一查到底!明白嗎?”
“明白!”侯亮平挺直腰板,田國富的決絕也重新點燃了他的斗志。他知道,這場較量,才剛剛進入最艱苦的相持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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