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若也留在了這兒吃飯。
吃飯時,她故意問沈宴州:“對了,沈律師,昭昭以后就住在這兒了吧?”
沈宴州微微一頓,道:“看她自己。她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我知道沈宴州在顧慮什么?
畢竟,我沒有離婚,名不正不順,就這么住進沈家,算怎么回事?
可沈老夫人卻道:“就住我這兒吧,對外就說是陪我這個老太太的。”
宋今若撇撇嘴,不滿地對沈宴州道:“沈律師,咱們都是自己人,您干嘛還端著呀!老夫人都比您有情商!您剛才那么說,我們昭昭怎么好意思留下?真是的!”
我給宋今若使眼色,讓她少說幾句。
因為我跟沈宴州真沒有到那種隨心所欲、親密到可以想說什么說什么的地步。
可宋今若這話說得,明顯有點失禮了。
我擔心地撇了沈宴州一眼,怕他讓宋今若下不來臺。
畢竟,沈宴州的那張嘴有時候不罵臟話,都讓人無地自容。
可沒想到,在宋今若各種沒大沒小的調侃下,沈宴州點點頭,道:“以后我多跟奶奶學學高情商。”
就在這時,沈宴州手機響了。
我坐在他旁邊也看見了來電顯示,是姜家打來的電話。
沈老夫人也看見了,她蹙了蹙眉,道:“估計又是你母親想說你跟昭昭的事。你摁揚聲器,我來跟她說。”
沈宴州接了之后,并不是外婆的聲音,而是外公十萬火急的催促:“宴州啊,你現在有時間嗎?趕緊來醫院一趟吧,你母親在搶救!醫生讓我簽了病危通知,我……我怕她要不行了……”
“怎么會這樣?”
沈宴州語氣沉了幾分,道:“這次化療效果很好,國外的醫生已經告訴我了,不該突然發病的。”
外公語氣弱了幾分,帶著愧疚,道:“是我對不住你和你母親,養了個不懂事的畜生!淑慧今天來家里跟你媽說了你跟昭昭的事,說你們……哎,是我沒管教好女兒,你母親一直在咯血,醫生說很危險。”
沈宴州掛了電話,站起身便往外走去。
我擔憂地望著他的背影,不由攥緊了手指,心里七上八下的。
宋今若氣壞了,罵道:“又是姜淑慧那個老妖婆子!她怎么不去死啊!昭昭已經不跟她兒子在一起了,她還不放過昭昭。昭昭跟沈律師的事,她憑什么管?手伸這么長,真不要臉!”
沈老夫人眸光露出一抹惆悵,看得出,她對目前的狀況很憂慮。
宋今若見狀,知道一會兒老夫人肯定跟我有話說,所以她不便留在這兒,就告辭了。
她走后,客廳突然安靜了下來。
我望著老夫人,愧疚地開口道:“沈奶奶,對不起。是我給沈律師帶來了麻煩。”
沈老夫人嘆息了一聲,握著我的手道:“孩子,你不用道歉,也不要自責。奶奶本來就喜歡你,你不用怕。要是你和宴州是真心喜歡、你情我愿,奶奶絕不會攔著。但奶奶也聽說,你和顧時序還沒離婚。有些事你們倆一定得拎清楚。離了婚,你們都是單身,怎么好都成;可沒離婚前,一定要守好自己,千萬別落人口舌,你明白嗎?”
溫熱的暖意從手心傳來,我心里又感動又酸澀。
我點點頭,跟沈老夫人保證道:“我會的,我跟沈律師在江城的時候,沒有做不該做的事。他帶著我散心而已,他也很有分寸。”
沈老夫人笑了笑,道:“我放心的,無論是對宴州,還是對你,我都很放心。奶奶不是老古董,至于宴州的母親……如果不是看在她命不久矣,我根本就不想把她當回事兒。可現在,生死面前,我不能阻止宴州盡孝。你明白嗎?”
“嗯,我明白。”
我道:“如果因為我,沈律師難做,那我可以退出,我絕不會給沈律師造成麻煩。”
就在這時,一個傭人匆匆走了進來,匯報道:“老夫人,顧氏總裁顧時序拜訪您。說是……說是……”
沈老夫人蹙眉道:“說什么了?”
“他說要來接他太太回去……”
女傭為難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讓他進來?
沈老夫人一副威嚴的神色,道:“讓他進來,我剛好,也有話要問問他!”
我沒想到顧時序竟然這么窮追不舍的,今天在機場那一出還不夠,居然還跑到沈家來丟人現眼。
很快,女傭把顧時序領了進來。
他身后還跟著司機,帶了不少昂貴的禮品。
沈老夫人打量著他,語氣譏諷:“顧總,這么大晚上的來拜訪我這個老太太,老身可承受不起。至于你帶來的這些,我們沈家不缺。唯一缺的,就是個善良懂事的孫媳婦。”
老太太幾乎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就亮明了立場。
顧時序自然聽懂了。
他臉色有些冷,但又克制著,道:“老夫人,我來接太太回去。我知道您跟我太太很有緣分,所以這次她平安歸來,先來拜訪您是應該的。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她該跟我回家了!”
沈老夫人冷笑了聲,道:“那我倒要問問你,誰是你太太?你顧時序的太太,不是當紅明星蘇雅欣嗎?我們沈家,可容不下那種女人。你要找太太,也不該來我這兒找。”
顧時序深吸了一口氣,道:“老夫人,我和昭昭的事,您恐怕未知全貌。我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我會回去跟她誠懇的道歉,好好跟她過日子。請您高抬貴手,讓她跟我回去吧!畢竟,我們還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
“哦?夫妻?”
沈老夫人似笑非笑地說:“那顧總現在就用顧氏集團的官方賬號發個申明,做實昭昭的身份,如何?昭昭跟你回去,也不過就是被你藏著掖著見不得光的顧太!”
顧時序蹙了蹙眉,道:“這件事我會著手去辦,但不是現在。老夫人我想您出身大家族,應該知道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我會承認昭昭的身份,但是我需要時間去布局。”
沈老夫人笑出了聲,道:“真是太有意思了!昭昭跟你結婚四年,你承認她的身份就這么難?還布局?我還真沒見過一個男人將自己的妻子昭告天下,還需要布局的!反倒一個小三,整天在媒體面前又是直播,又是發微博,上躥下跳,招搖過市。那時候,你怎么不說布局了?”
顧時序被懟得臉色鐵青,終于,他克制不住了,冷聲道:“老夫人,我敬您是長輩,不想惹您不快。可如果您這么說,那我倒想問問您,您這把年紀的人,按說是最注重禮數的。沈宴州他是我名義上的舅舅,我舅舅覬覦我的妻子,這叫什么?這叫齷齪無恥!這叫不倫戀!”
“顧時序,你閉嘴!”
我忍無可忍,厲聲道:“你不要像只瘋狗亂咬人。是我不想跟你回去,是我要跟你離婚,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顧時序冷冷笑了笑,道:“那朵朵呢?讓她叫沈宴州爸爸?我精心養育了四年的女兒,你讓她叫別人爸爸?”
我反問道:“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你不是也讓她叫別人媽媽嗎?顧時序,人生就是這樣,天道輪回,一切都很公平。”
顧時序一字一句道:“天道再輪回,我也沒有搞不倫戀,沒有跟一個大我十歲的人搞在一起。一個不知廉恥,老牛吃嫩草;一個為了報復我,故意跟我舅舅在一起。你敢說,如果沈宴州跟我不是這層關系,你會跟他?”
沈老夫人被他氣的渾身發抖,傭人嚇壞了:“老夫人,您怎么了?快!速效救心丸!”
我趕緊沖到老夫人身邊,幫她順著氣,又給她吃了藥。
她這才緩了下來,剛才氣得通紅的臉,也好了些。
我實在不忍心老夫人這么大年紀,還被顧時序這個渾蛋這么氣!
為了讓他趕緊走,我道:“顧時序,我跟你回去,我們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你別連累其他人!”
沈老夫人道:“等等!昭昭不能跟你回去!”
我感激地望著老夫人,哽咽道:“奶奶,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想讓您好好休息。您年紀大了,不能這么操心。”
“我是把你看作自己孫女兒的,你以為你走了,我就不操心。”
沈老夫人指著顧時序道:“就這么個渾蛋,你跟他走了,我只會更擔心。”
說完,沈老夫人道:“顧時序,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和你媽今天兵分兩路,一個去姜家把宴州母親氣到咯血住院;一個趁宴州不在家,跑到這兒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你還是個男人嗎!有本事,你去找宴州啊!你找昭昭,算什么?”
顧時序愣住,追問道:“什么意思?外婆怎么了?”
我冷冷道:“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你媽去外婆面前亂說,外婆被氣進了醫院,醫生下了病危通知。你這個既得利益者,總是裝得這么無辜。”
顧時序沒再說話,扭頭就出了門。
雖然他并不知道這件事,但每次我們的不幸,全都是因他而起。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見了一點聲響。
回過頭,發現朵朵正藏在沙發后面,眼里蓄滿了淚水。
“朵朵,你怎么在這兒?”
我趕緊將女兒拉了出來。
朵朵吸了吸鼻子,失落地道:“爸爸現在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嘆了口氣道:“他一直都這樣。”
“不對。”
朵朵搖搖頭,道:“以前的爸爸不是這樣的,他很溫柔,也很有耐心。可是剛才,他好可怕。媽媽,你要和爸爸離婚,那我呢?我是不是要叫沈叔叔爸爸?我腦子有點混亂了……”
她痛苦地皺起眉頭,眼淚刷刷地往下落。
“朵朵,媽媽不會逼著你叫誰爸爸。你不用混亂,誰對你好,你喜歡誰,你自己心里都明白的,是不是?顧時序他是你爸爸,這點,誰都改變不了。媽媽不會強迫你去接受誰。”
我不停地給她洗腦,可她顯然一時間無法接受這么多事。
尤其是剛才,顧時序說的那些話,很多都是孩子聽不懂的,但孩子也可以聽出我和沈宴州好像做了很不堪的事情。
所以現在,朵朵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
……
醫院里。
一堆人在icu外面等候。
這次,姜淑慧是真怕了。
因為沈宴州剛才對她說:“要是我媽這次有個三長兩短,我要顧氏集團整個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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