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快停下啊……她在內心無助地哭喊,無咎……大家……偉大的天神們啊……誰能……救救他們……
而與赫斯提雅的悲慟形成鮮明對比,在赫菲斯托絲那規模宏大、爐火永燃的工坊內,災變以另一種形式顯現。
工坊內,所有正在鍛造中的武器防具,無論是放置在鍛爐上接受捶打的半成品,還是靜靜躺在工作臺上等待附魔的完成品,甚至是陳列在武器架上、已然成型的神兵利器,都在同一時刻發出了異常的嗡鳴。那不是尋常金屬受熱或魔力灌注的聲音,而是一種低沉、痛苦、仿佛自身結構正在被某種外力強行扭曲的悲鳴。一把即將完成的長劍劍身毫無征兆地自行彎曲,如同柔軟的蠟制品;一面堅不可摧的塔盾表面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并迅速蔓延。
赫菲斯托絲猛地放下手中的神錘,她那僅存的獨眼之中,工匠特有的敏銳觀察力被提升到了極致。她并非在使用神力,而是憑借著她對“物質”、“結構”和“鍛造之理”至高無上的理解與感知。在她眼中,世界萬物皆有其內在的“紋理”與“結構”,如同金屬的晶格。而此刻,她清晰地“感知”到,不僅僅是她工坊里的器物,整個歐拉麗,尤其是地下城區域的“物質結構穩定性”,正在被一股外來的、蠻橫而不祥的力量劇烈干擾、扭曲,甚至試圖覆蓋其底層規則!
這感覺,就像一個技藝拙劣的瘋子,正拿著一把燒紅的、扭曲的鑿子,在她畢生心血打造的、最完美的藝術品上胡亂刻畫!
“這種波動……!”赫菲斯托絲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憤怒與難以置信交織。“不是自然異變……這是對‘秩序’本身的褻瀆!是誰?!膽敢篡改世界的‘基巖’?!”她的怒吼聲在工坊內回蕩,并非依靠神力,而是純粹的、源自極致憤怒的威勢,震得爐火都為之一滯。她大步走到工坊中央最大的那個仍在熊熊燃燒的鍛爐前,爐中熾白的火焰此刻正不自然地搖曳,火焰的中心,光影扭曲,隱約映照出地下深處那一片混亂、崩壞的景象碎片——那是物質結構被扭曲時,在她這等頂尖鍛造宗師感知中產生的、近乎幻覺的反饋。從這反饋中,她嗅到了那股試圖覆蓋現有規則的、充滿混亂與毀滅氣息的力量本質。
而與赫斯提雅的悲慟、赫菲斯托絲的憤怒截然不同,在巴別塔最頂層的奢華宮殿內,美之女神芙蕾雅,正以一種近乎陶醉的姿態,欣賞著眼前的“盛景”。
她面前的水晶球內,早已不再映照具體的景象,而是化為了一個絢爛而殘酷的萬花筒。無數靈魂——來自十六層、十七層、十八層的冒險者們——在面臨極致絕望、痛苦和死亡降臨的瞬間,他們的靈魂會爆發出此生最極致、最純粹的光芒。有的如鮮血般殷紅(憤怒與不甘),有的如深淵般暗藍(恐懼與絕望),有的如夕陽般璀璨(犧牲與守護),有的如磷火般幽綠(詛咒與怨恨)……
這些靈魂在熄滅前最后、最激烈的光輝,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場瘋狂、殘酷卻又無比“美麗”的死亡煙花。
“啊~~~”芙蕾雅發出了一聲悠長而滿足的嘆息,絕美的臉龐上浮現出病態的紅暈,眼神迷離而狂熱。“真是……太美了。你看啊,奧塔。”她對身后如鐵塔般肅立的豬人勇士說道,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愉悅,“只有在被逼入絕對的絕境,當希望被徹底碾碎,當存在本身受到威脅時……這些靈魂,才會褪去所有偽裝,綻放出如此動人心魄的、獨一無二的光輝……這是何等的……盛宴啊。”
奧塔沉默如山,但他的眼神深處,也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波動。他忠誠于女神,但也明白,這場“盛宴”的代價,是無數生命的消逝,以及整個歐拉麗根基的動搖。
芙蕾雅輕輕撫摸著水晶球,仿佛在撫摸那些正在燃燒的靈魂,她輕笑著,如同在宣布下一道節目的開場:“煙花雖美,卻過于短暫了。現在,該讓我們的‘主角’們,在這精心布置的舞臺上,獻上更精彩的……絕望共舞了。”
下界,十八層,血色廣場。
空間吞噬者化身的“虛無”之洞,仍在堅定不移地、緩慢地擴張,所過之處,一切皆化為烏有。身后的退路,是確鑿無疑的、已經化作煉獄的十六層和十七層。
前有無法理解的抹殺之力,后有變異領主和無窮怪物的絕境。
艾絲·華倫斯坦的目光,掃過癱坐在地、失魂落魄的貝爾,看過強忍嘔吐、臉色慘白的莉娜,看過緊握木刀、卻面露茫然的琉,最后,落在了那片剛剛吞噬了米赫眷族的、仍在蠕動的空間裂縫上。
一個瘋狂、近乎zisha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驟然劈開了她心中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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