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細膩的金粉,透過工坊高窗的菱形玻璃,在懸浮著金屬微粒的空氣中緩緩流轉。無咎站在工坊核心區的熔爐前,爐膛內的余燼仍泛著暗紅色的光,如同沉睡巨獸的心跳。赫菲斯托斯站在他對面,那雙能洞悉材料本質的獨眼,此刻正無比鄭重地凝視著他。
她手中托著的,正是歷經心神鍛打而成的“不動的壁壘”。它并非傳統意義上的巨盾,而是一對造型古樸、線條流暢的盾牌,材質呈現出暗啞的深灰色,仿佛將黎明前最濃重的夜色熔鑄其中。然而,仔細看去,其表面之下卻有極細微的星芒緩緩流淌,如同血脈般生生不息。爐火的光芒照射其上,并不反射刺目的光,反而被奇異地吸納、內斂,仿佛這盾牌本身就是一個微型的宇宙。
“拿好它,無咎。”赫菲斯托斯的聲音低沉,在空曠的工坊里帶著金屬般的回響,“它不是死物,是與你靈魂共鳴的活體盾牌。你的骨骼是它的框架,你的血液是它的河流,而你守護的意志——”她抬起手,指尖輕輕點向無咎的心口,動作莊重如同儀式,“——是驅動它、賦予它真正形態與力量的不滅之火。”
無咎深吸一口氣,伸出雙手,近乎虔誠地接過這對盾牌。觸手并非預想中的冰冷堅硬,而是帶著一種溫潤的、仿佛某種古老木材或歷經盤玩的玉石般的質感。更奇異的是,在指尖接觸的剎那,他清晰地“聽”到了兩聲重疊的心跳——一聲來自盾牌深處,沉穩有力,帶著鍛錘敲擊的韻律;另一聲更細微、更溫暖,如同鼓點般敲在他的靈魂之上,那是通過鏈接傳來的、赫斯緹雅此刻無法抑制的激動與期盼。
他將盾牌小心地套上。尺寸完美契合,仿佛它們本就是身體缺失的一部分。無需刻意引導,只是心念微動,想著“守護”,盾牌表面的星芒便驟然明亮,流光溢彩間,一面由純粹光暈構成的、邊緣略顯模糊的弧形護盾瞬間展開,將他左臂和前胸要害籠罩其中。光盾并不刺眼,反而像月光下的湖面,蕩漾著柔和而堅韌的波紋。
“成功了!”赫斯緹雅忍不住輕呼,雙手緊握在胸前,眼中閃爍著幾乎要溢出的光彩。透過靈魂鏈接,無咎能感受到她那純粹得毫無雜質的喜悅,如同暖流般包裹著他。
“只是形態初成。”赫菲斯托斯冷靜地潑來少許冷水,但獨眼中那絲難以掩飾的贊許卻泄露了她的滿意,“接下來,要學會讓它的‘壁壘’真正‘不動’。去訓練場。”
工坊內院被改造成了臨時的試煉場。赫菲斯托斯啟動了幾個最基礎的訓練魔偶,它們動作遲緩,攻擊路徑單一。
“集中精神,無咎。”赫菲斯托斯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如同最精準的導航,“回想你要守護的具體景象,不是空泛的概念。是赫斯緹雅的笑容,是這間工坊的溫暖,是你絕不愿再失去的任何東西。將這份意念,灌注到盾中。”
第一個魔偶揮動包裹軟布的拳頭擊來。無咎凝神,腦海中浮現赫斯緹雅為他整理衣領時,那帶著擔憂卻強裝輕松的眼神。“守護她!”意念奔涌,光盾的光芒瞬間凝實了幾分。
砰!撞擊聲沉悶。力量被顯著削弱,手臂傳來的反震感遠小于預期。
“意念不夠純粹,有遲疑。”赫菲斯托斯精準點評,“守護需要絕對的決心,一絲猶豫便是裂縫。”
無咎咬牙,再次集中。第二個魔偶攻來,他想著與赫斯緹雅在破舊教堂相依為命的夜晚,那份不容玷污的溫暖。光盾光華更盛,這次,反震感幾乎微不可察。
“很好!記住這種感覺!”赫斯緹雅的鼓勵透過鏈接傳來,帶著雀躍的暖意。
訓練持續著,無咎汗水浸濕了額發,但對意志引-->>導盾牌防御的竅門漸漸掌握。就在他成功抵擋住一次模擬的連續攻擊,微微喘息之際,工坊外傳來了輕柔的敲門聲。